黨史上反對形式主義、官僚主義的經驗與啟示

中共中央關於堅決制止濫發統計表報的第二次指示（部分）。資料圖片

當前，面對來勢洶洶的新冠肺炎疫情，在黨中央集中統一領導下，各級黨委、政府和領導干部團結帶領人民群眾，堅決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重要講話、指示批示精神和黨中央決策部署，共同為打贏這場疫情防控的人民戰爭、總體戰、阻擊戰，實現全年經濟社會發展目標努力奮斗。但同時也要看到，一些地方也出現了表格多、文件多、會議多、督查檢查多、作秀留痕多等令基層干部群眾不滿的現象。對此，習近平總書記在2月3日召開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務委員會會議上強調，“在疫情防控工作中，要堅決反對形式主義、官僚主義，讓基層干部把更多精力投入到疫情防控第一線”。2月23日，習近平總書記在統籌推進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和經濟社會發展工作部署會議上的重要講話中指出“有的敷衍應付、作風浮躁，工作抓而不細、抓而不實，仍然在搞形式主義、官僚主義”，“要防止各條線多頭重復向基層派任務、要表格，堅決糾正形式主義、官僚主義做法，讓廣大基層干部把更多精力投入到抓好疫情防控和復工復產一線工作之中”。

早在1953年，黨中央就曾針對區鄉工作中“任務多、會議集訓多、公文報告表冊多、組織多、積極分子兼職多”的“五多”問題，進行了一次集中整治，以減輕基層負擔。回顧1953年黨中央解決“五多”問題的那段歷史，對我們思索如何防止和反對今天我們各項工作中可能存在的形式主義、官僚主義等問題，具有重要啟迪意義。

1953年區鄉工作中的“五多”問題，首先是中央西北局在農村調查時發現並總結上報黨中央的。中央高度重視這個報告，3月19日轉發這個報告並向全黨發出整治的指示。指示指出，“五多”問題“集中地反映了我們黨政組織在農村工作中一些嚴重地脫離農民群眾、損害農民及其積極分子的利益的問題”。要求各地區各部門應仿照西北局的辦法，深入檢查引起“五多”問題的事項，迅速加以清理。

根據中央指示，一些地方和部門進行了專門的調研，發現“五多”問題確實十分嚴重。第一，不切實際的任務多。長沙一區委書記在報告中說，區委每十天左右雖隻布置兩三項工作，但區長、專署干部，黨、農、青、婦、文教、合作、銀行、稅收等干部一補充總是十多件。任務不僅多，而且要求完成的時間緊。修塘壩要在一年內“徹底”地一勞永逸地修好，推廣雙季稻良種要在一年“徹底”推廣開，掃盲工作要求三個月內在一個區“徹底”掃除六七千文盲。第二，會議集訓多。華北局報告說，河北鹽山縣農村除隨便召開賣豆餅、貸款、賣酒、儲蓄、保險等群眾大會，孤立地召開各系統的干部會議、業務會議外，還要過各種日：除黨日、團日外，還有民兵戰斗日、婦女解放日、愛國檢查日，所謂“日”，也就是會。有的村庄竟在一個月內召開群眾大會28次之多。第三，公文報告表冊多。抽查發現，遼東省在1952年第三季度內，省屬11個單位、20個縣市和5個區鎮就自行頒發316種調查統計表格，計日報11種、三日報2種、五日報31種、旬報31種、月報89種、季報31種、半年報5種、年報8種、一次調查108種，其中發到區村鎮報的145種。而且，很多報表互相重復、毫無意義。第四，組織多。西北局檢查組發現，陝西咸陽縣豐勝鄉的14個自然村，每村都設有村長、農會主任、居民組長、互助組長、農會組長及治安、衛生、優撫、防堤、保險、保畜、合作、防旱、護林、衛生檢查、讀報、通訊、中蘇友協等組長，還有民兵小隊長等共23種組織。第五，積極分子兼職多。全國婦聯調查發現，一個勞模正常情況下要兼五職到十職。山西臨津縣女勞模郝小女，即擔任村團支書、生產大隊長、婦代主任、生產委員、縣團代表、人民代表等11職。不少勞模因兼職多、開會多影響生產，失去勞模意義﹔有的因過於勞累而切身問題得不到解決，比較消極。

“五多”問題引起基層干部群眾的極大不滿，給黨和人民事業帶來極大危害。一是黨和政府的形象受到影響﹔二是容易影響干群關系﹔三是工作效率低下﹔四是不科學的工作決策給執行帶來困擾﹔五是基層干部負擔重。比如分工貌似很細，實際上疊床架屋，有的干部迷茫地表示，會議數量多，效果卻很差，一些基層干部不得不臨時編造數字，用虛假材料應付上級檢查，有干部兼職過多，各種任務應接不暇，疲於奔命，影響生產生活。群眾對強迫命令、工作流於形式等壞風氣深感不滿。

為了解決“五多”問題，黨中央對症下藥，要求各地方各部門“著重地克服領導機關中的官僚主義和分散主義”，堅決廢止引起“五多”問題的不良制度和不良辦法，並對規定任務、召集會議、調人集訓等問題“按照實際可行的情況，加以適當的規定，有些則要由中央作出統一的規定”，著力建立“有領導的統一的和適合情況的制度和辦法”。一些地方和部門認真貫徹落實中央精神，從實際出發，也採取了相應的措施。

經過整治，“五多”問題在不同程度上得到解決。此時，黨中央沒有掉以輕心，1953年6月20日在《批轉西北局關於解決區鄉工作中“五多”問題的指示》中指出，“一次安排好一切，也是不可能的”，各級黨委應將它“當作一種經常的注意事項，不斷檢查、不斷改進，認真克服官僚主義與分散主義，反掉錯誤的制度和領導方法，隨時建立起正確的領導制度和方法，並使之鞏固下去”。

不出黨中央所料，一些地方“五多”問題很快有所回潮。1960年3月14日，山東歷城縣委在一份報告中說，基層仍然存在“五多五少”的問題：會議多，聯系群眾少﹔文件、表報多，經驗總結少﹔人們蹲在機關多，認真調查研究少﹔事務多，學習少﹔一般號召多，細致地組織工作少。毛澤東同志在看到這個報告后，起草了《中共中央關於反對官僚主義的指示》。他還明確表示，“一年要對這個五多五少問題談兩次，至少談一次”，因為“官僚主義這種舊社會遺留下來的壞作風，一年不用掃帚掃一次，就會春風吹又生了”。

回顧黨的歷史，可以看出，反對形式主義、官僚主義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也正因如此，我們黨對形式主義、官僚主義等不良作風堅持加以整治。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們黨對形式主義、官僚主義等不良作風高度重視，針對黨內存在的不正之風特別是形式主義、官僚主義、享樂主義和奢靡之風等問題，黨中央把頒布執行八項規定作為切入口，以踏石留印、抓鐵有痕的勁頭，持續深化“四風”整治。在全黨上下的共同努力下，享樂主義和奢靡之風得到有效遏制，但形式主義、官僚主義依然存在。為此，黨中央把2019年作為“基層減負年”，中央辦公廳專門下發通知，提出確保發給縣級以下的文件、召開的會議減少30%∼50%，嚴格控制“一票否決”事項，不能動輒簽“責任狀”等一系列硬舉措。2019年12月4日，習近平總書記在黨外人士座談會上強調，要改進領導經濟工作的方式方法，堅持勤儉節約、反對鋪張浪費，持續為基層減負，反對形式主義、官僚主義，把資源真正用到發展經濟和改善民生上來。

歷史和現實告訴我們，反對形式主義、官僚主義必須打持久戰，堅持集中整治與常抓不懈相結合。作風問題具有反復性、頑固性，抓一抓就好些，鬆一鬆就反彈。反對形式主義、官僚主義不可能一蹴而就、畢其功於一役。要做好長期斗爭的思想准備，保持“咬定青山不放鬆”的定力，緊盯形式主義、官僚主義的新動向新表現，以釘釘子精神持續深入推進，久久為功。

必須加強黨的集中統一領導。形式主義、官僚主義與自由主義、個人主義、命令主義、事務主義、分散主義、本位主義、宗派主義等，都是密切相關的。反對形式主義、官僚主義，必須聯系反對這些主義，特別是反對各行其是、政出多門的分散主義，堅決維護黨中央權威和集中統一領導。

必須堅持制度建設和思想教育相結合。權力與責任的分離，是形式主義、官僚主義產生與泛濫的重要原因。必須重視建章立制工作，及時制定新的制度，完善已有制度，廢止不適用制度，不斷強化對權力運行的制約和監督，把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同時，要重視思想政治工作，引導黨員干部堅定理想信念，始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根本立場，恪守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要一手抓制度建設，一手抓思想教育，同向發力、同時發力，不斷消除形式主義、官僚主義滋生的土壤。

必須探索工作的新形式、新手段。形式主義、官僚主義現象的出現，也有黨員干部工作能力不足、工作方法不對頭的原因，存在以會議落實會議、以文件落實文件的思維與行為慣性。在解決花拳繡腿、繁文縟節等問題的同時，必須積極探索科學有效的領導方式和工作方法。應明晰工作職責，合並同類事項，避免多頭重復﹔優化工作流程，簡化工作程序，提高工作效率﹔創新工作方式，強化信息統籌，善於運用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新技術，提高科學化、專業化、智能化、精細化水平。

必須堅持解決突出問題和推動中心工作相結合。黨的建設歷來同黨的政治路線和中心任務緊密聯系在一起。反對形式主義、官僚主義，是為了改進工作作風，更是為了推動黨的事業發展。如果脫離中心工作，孤立地反對形式主義、官僚主義，不僅沒有針對性，達不到深入的目的，而且會出現“空對空”“兩張皮”等現象。因此，要把推動中心工作作為反對形式主義、官僚主義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力戒虛功、務求實效。

（作者：班和）

（本文系中央黨史和文獻研究院辦公廳智庫研究課題成果﹔課題組成員：曲青山、王全春、毛勝、石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