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共产党论苏联解体与未来社会主义

作者:王建礼 成亚林    发布时间:2014-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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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联解体是20世纪下半叶世界社会主义运动中影响最为深远的重大事件,它震动了整个世界,也震醒了全世界的共产党人,使他们对20世纪社会主义的发展开始进行全面的彻底的反思。苏联作为建国70余年的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为什么会在顷刻间土崩瓦解?这是全世界共产党人都在思考的一个问题。

一、苏联解体与马克思主义理论发展的危机

苏联解体是20世纪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发展进程中的一次重大挫折。苏联解体后,在整个世界社会主义运动中,出现一股否认马克思主义基本原则和理论基础的思想倾向。因而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发展的危机,实际上是马克思主义理论发展的危机。具体来说,它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马克思主义的阶级理论与阶级分析法

苏联解体后,在“社会主义失败了”、“马克思主义过时了”的叫嚣声中,对马克思主义的阶级理论的攻击声浪是最高的,他们错误地将马克思主义的阶级理论等同于暴力革命,从而认为马克思主义者是暴力革命的始作俑者。但是马克思在1852年3月5日给约·魏德迈的信中明确地指出:“无论是发现现代社会中有阶级存在或发现各阶级间的斗争,都不是我的功劳。在我以前很久,资产阶级历史编纂学家就已经叙述过阶级斗争的历史发展,资产阶级的经济学家也已经对各个阶级作过经济上的分析。我所加上的新内容就是证明了下列几点:(1)阶级的存在仅仅同生产发展的一定历史阶段相联系;(2)阶级斗争必然导致无产阶级专政;(3)这个专政不过是达到消灭一切阶级和进入无阶级社会的过渡。”[1](p547)

在危机面前,世界共产党人对马克思主义的阶级理论进行了新的认识,并据此确立了新的革命发展道路。巴西共产党认为,阶级斗争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具有不同的特征,它并不是只有一种斗争形式和手段(即暴力革命),必须广泛地借助于各种方式和工具,推动社会主义不断地向前发展。[2](p994)美国共产党认为,阶级斗争的确是历史发展的主线,但不是唯一的主线,也不是历史发展的唯一的因素。阶级的概念应该是开放的和富有弹性的,不存在纯粹的阶级斗争形式,僵化的阶级概念从来都不合适,特别是在政治、经济形势和意识形态变化迅速的时候,这一问题显得更突出。[3](p110-111)法国共产党认为,阶级斗争并不过时,阶级阶层的消亡还是十分遥远的事情;革命运动形式的阶级斗争并非不可能;生态环境是阶级利益的决定性因素;阶级斗争重在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改造。[4](p221-225)与此同时,世界共产党还运用马克思主义的阶级分析法,对本国的国家性质以及革命的性质、手段、方式、方法和革命所处的阶段进行了科学分析,提出了适合本国国情的革命理论,如尼联共(毛主义)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日本共产党的“民主主义革命”理论,南非共产党的“推进、深化和捍卫民族民主革命”理论,印共(马)的“新型人民民主革命”理论,希腊共产党的“反帝反垄断民主革命”理论,等等。

2.无产阶级专政与民主理论

马克思主义认为,无产阶级专政是一个国家概念,是无产阶级建立的国家政权。它是无产阶级争得的民主,是对广大人民群众的民主与对极少数人的专政的结合,其实质是无产阶级的民主政治制度。但是,随着苏联社会主义建设的推进,苏维埃政权逐渐地背离了马克思主义的民主原则,最终演变成了一种脱离人民群众的官僚主义集中制,其结果正如巴西共产党所言:领导人的个人决定代替了人民群众的创造性的活动。

巴西共产党指出,无产阶级专政是社会主义革命的本质要求,是通往新社会的过渡。在社会主义制度建立后,仍然存在着发展社会主义民主的问题,民主贯穿于整个社会主义的过渡阶段,要经过逐步扩大、深化和最后确立的过程。无产阶级专政是一个阶级的专政,而不是一个人或一个集团的专政。

南非共产党认为,马克思对“无产阶级专政”这个概念论述不多,恩格斯依据马克思对巴黎公社的分析,断定它是“无产阶级专政”。[5](p112)而列宁则较为详细地阐述了这一概念,他认为革命刚刚胜利后,镇压可能是必要的,但这种镇压将是温和而短暂的,一旦取得社会主义政权,国家及其传统的暴力工具就将开始“消亡”,而扩展和深化民主的进程也将开始。但是苏联发生的情况是,整个进程被逆转,完全“镇压了剥削者”后,国家机器的镇压职能进一步强化,而对绝大多数劳动者包括工人阶级的民主范围却在逐步地缩小。

印共(马)指出,社会主义体制下的民主应该比资本主义体制下的民主更为深入和丰富。社会主义必须既向人民提供权利,同时也要赋予他们行使权利的能力。但是在苏联的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出现了这样一种趋势,即一个阶级的专政经过一段时间后被这个阶级的先锋队即政党所取代,再经过一段时间,又被党的领导人所取代;代表整个阶级和劳动人民的社会主义国家被党内一小撮人所取代。

列宁指出:“从资本主义向共产主义过渡,当然不能不产生非常丰富和多样的政治形式,但本质必然是一样的:都是无产阶级专政。”[6](p140)在列宁看来,从资本主义向共产主义过渡的历史时期,必须产生大量不同的政治形式,但实质一定是无产阶级专政。无产阶级专政的形式和内容不仅不能一劳永逸地适用于同一个社会主义国家,而且一个国家应该采取哪种无产阶级专政的形式和内容,也要根据该国的历史条件和具体的社会经济状况而定。不顾本国的具体实际情况而盲目地机械地照搬同一种无产阶级专政的形式和内容,必然导致对无产阶级专政的扭曲,使之逐步沦为个人或官僚集团手中的工具。

3.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

民主集中制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根本组织原则和活动准则。斯大林在执政初期,还是能够比较正确地看待无产阶级民主和专政的关系,他曾经严厉地批判季诺维也夫的“无产阶级专政就是党的专政”的观点,认为季诺维也夫是在曲解列宁的无产阶级专政观。[7](p555)巴西共产党指出,随着斯大林逐渐地掌握了苏联党和国家的最高领导权力,这一制度和原则遭到了严重的破坏,逐渐地演变为官僚主义集中制,阻碍了社会主义民主和法制的发展。党的权力越来越集中于政治局,甚至个人手中,从而降低了党作为无产阶级先锋队组织应有的作用。

南非共产党指出,在“民主集中制”的幌子下,苏共的党内民主几乎完全被“集中制”所窒息。“一致同意”的观念完全抑制了不同政见,并形成了对任何事情都意见一致的极不正常的虚假现象。在苏联“围城式的社会主义”中,数十万党员成为这种制度的受害者。在这座“围城”里,要做一名模范的共产党员,只有一种模式,而其它所有信仰体系如宗教都被视为威胁。因而苏联共产主义成了一种宗派,只存在于被高墙隔绝、远离其它信仰体系的那个狭小空间。

印共(马)认为,苏共在强调集中制的同时,常常伤害党内民主,导致官僚主义的产生,而官僚主义恰恰是民主的对立物。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苏共领导阶层所享有的特权制度以及随之而来的贪污腐败、任人唯亲,其结果必然是民主集中制这一革命原则丧失活力,党日益地脱离群众,党的各级组织也疏远了党的领导集体。这从根本上使党丧失了自我完善、自我修正的意愿、动力和能力。

在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史上,马克思恩格斯以及列宁都坚决捍卫马克思主义政党内部的民主集中制,反对官僚主义,反对对领袖人物的“个人崇拜”。恩格斯指出:“为了党本身的利益,批评必然是尽可能坦率的。”[8](p177)1889年12月18日,他在给格尔松·特里尔的信中特别强调:“每一个党的生存与发展通常伴随着党内较为温和的派别和较为极端的派别的发展和相互斗争,谁如果不由分说地开除较为极端的派别,那只会促进这个派别的发展。……批评是工人运动的生命要素,工人运动本身怎么能够逃避批评,禁止争论呢?难道我们要求别人给自己以言论自由,仅仅是为了在我们自己的队伍中又消灭言论自由吗?”[8](p580)恩格斯的这一担忧不幸被列宁逝世后苏共党内激烈而残酷的斗争证实。

列宁是实践党内民主的典范。但是随着列宁的逝世以及苏共党内斗争的加剧,列宁关于完善民主集中制,加强党的集体领导,改革、改造和改善党和苏维埃政权机构,反对官僚主义集中制的一系列设想并没有得到很好地贯彻和落实,甚至被弃置一边。更为严重的是,苏共将其政治制度模式在世界各国共产党内部强行推广,使之相继建立了高度集中的党内组织体制,绝大多数共产党将苏共的理论和路线作为自己的理论和行动方针,从而丧失了独立思考的马克思主义精神。

二、世界共产党对苏联解体原因的剖析

1.政治因素

在政治上,苏联社会主义模式以国家为中心,高度集权,苏共及其领导人存在着严重的官僚主义,日益地脱离人民群众,与民主原则相背离。这种社会主义实际上是“没有民主的社会主义”。

美国共产党认为,由于苏共逐渐地脱离了广大人民群众,“对普通老百姓创造能力及智慧缺乏足够的信心。一旦思维定势形成……随后,几乎难以避免的是,他们不相信本国人民能够解决社会主义建设中的各种问题和困难,他们也不会将权力与决策权交给他们”。[9]列宁时期所大力倡导的工农联盟战略的破裂使苏共丧失了“在一个极为落后的国家推动社会主义运动的必要政治条件”。

南非共产党指出,苏共在建设社会主义的过程中,逐渐地形成了一个依靠行政命令运转的党政体制,出现了官僚主义和严重违反社会主义公平原则的现象,忽视了民主程序,个人崇拜统治了领导层及全党和全国。社会主义与民主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公民的民主政治权利不断地受到侵蚀:过去那些赋予人民政权和社会主义民主实际含义的社会机构,如苏维埃、党和群众组织的性质和作用不断地受到侵蚀,选民没有实际权力来推选自己的代表,党早已不是通过政治竞争来在苏维埃代表会议中赢得多数了。立法机构也从来没有真正控制立法,从本质上来讲它们只能对党组织事先做出的决定行使橡皮图章的职能。行政和司法机关也都直接处于党的官僚的控制下。群众组织中的民主也是虚多实少,工会成了国家和党的附属物。在实际生活中,人民的大多数几乎没有任何手段决定经济和社会生活的进程。

印共(马)指出,苏共在国内阶级阶层关系发生了重大变化的情况下,仍然没有改变在严酷的战争形势下所采用的高度集权的行政管理体制,而是把早期管理国家机器的手段顺延到后来的阶段,这不仅没有能够扩大和深化社会主义民主,反而使社会主义发生了种种“扭曲和变形”,如日益增长的官僚主义、对社会主义法制的践踏以及对个人自由的压制,等等。因而必须对这些“扭曲和变形”进行“矫正”,但在进行“矫正”的时候,既不能放弃国家的阶级性,也不能放弃党的领导作用,否则就会放弃革命本身。[10](p101)

2.经济因素

在经济上,苏维埃政权不是通过主要生产资料的公有制来搞活经济,而实行了一种全面国有化的经济体制,从而使劳动者的生产积极性和主动性被逐步打消,官僚主义的命令取代经济杠杆,成为计划经济的工具。社会主义革命的胜利使生产力回归其“社会生产力”的本性,消除了生产力的“资本属性”,从而“达到了一个新的为社会本身占有一切生产力作准备的阶段”。恩格斯指出:“生产力归国家所有不是冲突的解决,但是它包含着解决冲突的形式上的手段,解决冲突的线索。”[11](p753)由于现实社会主义国家是建立在经济文化比较落后的条件下,全面国有化的经济体制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生产力的社会性问题,而是要在现实条件下寻求适合生产力发展的一切实现形式,从而推动生产力的发展。社会主义苏联模式恰恰违背了这一最基本的规律。

南非共产党认为,在苏联社会主义模式下,资本主义社会中的经济异化现象以不同的方式存在了下来。在法律上将生产资料所有权从私人资本手中转到国家手中,这本身并不能创造完整的社会主义生产关系,也并不总能明显地改变生产者的工作条件。在苏联社会主义生产实践中,直接生产者没有获得真正管理和参与经济生活的权利,控制生产者的工作条件和分配劳动成果的权力掌握在一小撮官僚手中,并同生产者相隔离,没有民主的负责制。它实际上已经变成了一种控制生产者的异化力量。这种异化虽然与资本主义条件下有所不同,但它抑制了社会主义经济发展全部潜力的发挥。

美国共产党认为,苏联社会主义在经济上的一个重大失误就是无视市场关系。在生产力不发达的条件下建设社会主义,利用市场机制来促进经济的发展,这和马克思、恩格斯或列宁的思想是不矛盾的。但是,“共产主义运动存在着一种倾向,即指望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市场关系会在一夜之间彻底消失。我不相信这是人们准确阅读经典文献的结论。一些社会主义国家尝试迅速跨越社会主义发展中的市场关系阶段,结果却造成了极为严重的消极后果”。[9]

巴西共产党指出,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看来,社会主义只有在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力及其先进的科学和技术创新的基础上才能彻底地取得胜利。只有在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力达到极高水平并消灭了市场之后,才能实现从社会主义向共产主义的过渡。但是,苏共抛弃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长期过渡”思想,不顾经济文化比较落后的现实,终止“新经济政策”,急于消灭私有制,急于建成社会主义,急于向共产主义过渡,非常草率地提出了苏联已处于“发达社会主义阶段”并且开始了“向共产主义过渡”的历史时期的论断。[12]

3.意识形态因素

苏共对思想文化和意识形态的绝对控制,一方面使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本身缺乏适应社会变革的能力,另一方面使其对外部意识形态的进攻缺乏有效的应对。因而苏共实际上逐渐丧失了对意识形态的主导权,戈尔巴乔夫提出的“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新思维,在苏联社会引起了极大的思想混乱,从而成为直接推动苏联解体的思想文化因素。

俄罗斯联邦共产党指出,在苏联解体前夕,苏共放弃意识形态阵地,“将大众新闻媒体故意交给了国内的诽谤者和仇视者,并利用心理战在劳动群众的思想中不惜笔墨地诋毁苏联和俄国的历史,为反对苏维埃政权、反对联盟国家统一的阴暗资本和反人民的势力开脱”。[13](p488)

印共(马)认为,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自身意识形态僵化或不够坚定,就不可能培养人民坚定的思想意识。苏共意识形态观念的薄弱,导致普通民众和党的各级干部的阶级觉悟和警惕性不断下降,社会主义对外部意识形态的攻击几乎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被破坏的进程进一步加速。印共(马)强调,苏共在其存在的最后阶段,在公开性、民主化、自由化、多样性的旗号下,放弃了思想意识形态工作,任由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对党员和广大人民群众的阶级意识进行不断地侵蚀,致使种种反社会主义的言行不能得到有效的抵制。[14]

三、世界共产党对未来社会主义发展的探索

苏联解体这一事件促使世界各国共产党人从中吸取教训,更加自觉地把马克思主义与各个国家的具体实际相结合,探索各自国家走向社会主义发展道路的问题。正如美共主席韦伯所说,要是他写一部关于美国社会主义发展道路的著作,美国特色将是书的“主线”,而不是“附录”。

1.未来社会主义的政治

在未来社会主义的政治发展问题上,世界各国共产党特别强调了发展社会主义民主的极端重要性。它不仅包括实现国家政权本身的民主化,而且领导国家的主要力量——共产党内部的民主化;不仅经济文化比较落后的国家在建立社会主义制度后需要大力发展社会主义民主,而且像美国这样的发达国家也仍然面临着继续深化和扩大民主的问题。但是民主的具体内容和形式则因国而异。

对于争取社会主义的政治斗争方式问题,南非共产党认为,现阶段必须制定新的政治斗争策略,建立新的广泛的政治联盟,在动员群众的基础上争取选举斗争的胜利,利用参政党的有利条件有效地行使国家权力。南非共产党强调,这是一种基于多党制选举基础上的斗争策略,是创造性的马克思主义战略。尽管多党民主选举为精英阶层所青睐,但如今对于左翼力量来说,已经出现了探索利用多党选举制度的必要性。巴西共产党指出,现阶段共产党人面临的首要任务就是争取政治权力,建立“人民民主共和国”,实现代议制民主和参与式民主的有效结合,实现民主、法治和自由,保障人民的民主政治权利。与此同时要把议会内斗争和议会外斗争结合起来,但共产党人不应该沉溺于议会斗争和“议会主义”,要从实际出发采取各种可能的斗争形式。

对于社会主义政治的基本原则问题,尼共(马列)认为,未来社会主义政治的基本原则应该包括“宪法至高无上”、“政权分立”、“定期选举”、“多党竞争”、“法治”、“多元化的开放社会”、“保护人权”等。意大利重建共产党认为,多元化是左翼的基本理念,必须“彻底拒绝一党制的历史格局”。美国共产党认为,社会主义并不意味着仅仅是共产党掌权,社会主义社会将会由多个党派和群众组织在社会管理中发挥作用。美共特别强调,民主是社会主义的内在价值,应该成为社会主义的核心内容。社会主义应该鼓励人民的参与,因为离开人民的参与就不可能建成社会主义,“我们不能简单地说民主是社会主义的本质,也不能说民主会自动内生于社会主义生产关系中,更不能说工人阶级夺取政权后就一劳永逸地解决了民主的问题”。“社会主义只是为民主准备了条件。民主的真正实现需要长期的努力,需要成千上万的人民不断地参与到社会主义建设和决策中去。”美国的社会主义如果没有民主,就必将“胎死腹中”。

2.未来社会主义的经济

在未来社会主义的经济发展问题上,世界各国共产党提出要坚决摒弃苏联社会主义模式下的“国有化”,实现生产资料的社会化,给予人民真正的经济权力,实行混合经济,重新认识市场机制在建设社会主义中的重要作用。马克思深刻地指出,社会主义社会作为从资本主义社会中产生出来的并同其相对立的社会,它在生产和分配方面必然“还带着它脱胎出来的那个旧社会的痕迹”。[5](p434)对于世界各国共产党来说,在争得民主的基础上,一步一步地实现生产资料的社会化改造,进而掌握全部生产资料,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推动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而决不能“一下子就把现有的生产力扩大到为实行财产公有所必要的程度”。[15](p685)

对于曾经一度被视为正统的社会主义经济形式的国有制,日本共产党认为,通过市场经济向社会主义前进是日本式社会主义的发展方向,日共全面否定“统制经济”模式,决不能再犯打着“国有化”和“集体化”的招牌,行压迫生产者的官僚专制体制之实的前苏联的错误。社会主义变革的中心是将主要生产资料的所有、管理、运营转到社会手中,即实现生产资料社会化,同时保护生活资料等私有财产。芬兰共产党指出,国家所有制不同于以工人自治政府为基础的集体所有制,也不能取代市场的供求关系在实现社会计划方面的重要性。南非共产党认为,社会主义经济的特征是生产资料社会化,它不是过去的“国有化”加上“国家计划”,也不再简单地仅仅强调所有制的法律形式问题,而是将重点转向真正赋予工人阶级经济权力。

对于未来社会主义的经济形式,尼共(马列)认为,在社会主义社会,面向人民的民主经济制度的基本特点就是“混合型经济”,其主要目标是重新发挥国家的领导作用,同时要鼓励私营部门在经济发展中发挥重要作用,并以适当的方式利用外国资本和技术。巴西共产党认为,社会主义所要建立的经济体制只能是以生产资料社会所有制为导向的多种所有制形式并存的混合经济体制。社会主义革命在经济上的最终目标就是要同传统的所有制关系及其观念“实行最彻底的决裂”,[16](p52)这是社会主义革命运动的“基本问题”。[16](p66)因而巴西共产党强调,社会主义经济在所有制问题上不能仅仅止于混合经济,主要生产资料的社会所有制应该逐步地占据主导地位。

对于市场机制和市场关系,美国共产党指出,即使在像美国这样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如果发生了社会主义革命,我们也会将市场机制用于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美国特色社会主义应实行“混合经济模式”。[17]在所有制结构上,社会所有制应成为控制经济的“制高点”,以杜绝资本主义的垄断和破坏。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切重点行业的国有制形式。[18]

3.未来社会主义的意识形态

对于意识形态在社会主义革命运动中的作用,2011年第十三次共产党和工人党国际会议上各国共产党一致认为,共产主义运动中的意识形态在维护和发展科学社会主义、反击当代的反共浪潮、应对资产阶级意识形态以及战胜机会主义思潮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共产主义运动要求从意识形态的角度说明工人阶级和广大劳动人民的阶级解放和社会解放的一致性,以推动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斗争的发展。

对于未来社会主义中马克思主义的意识形态问题,法国共产党和意大利共产党不约而同地提出了“超越马克思”和“重返马克思”的观点,但是这“并不是要创造某种形式的经院哲学,相反是要重新将马克思作为基本参照,从20世纪所构建的各种各样的马克思主义中解放出来”。[13](p672-673)美国共产党认为,马克思列宁主义不仅是解释社会运行规律的哲学,还是指导人们改变现状、争取更加美好世界的哲学,但是美共“从不主张垄断智慧和马克思主义”。[13](p926)

对于未来社会主义的思想文化,日本共产党指出,以“社会主义”为名,赋予特定政党以“领导”政党的特权,或将特定的世界观定义为“国家哲学”等都与日本式社会主义毫无关系,必须严格地加以摒弃。与此同时,必须严格地保障各种思想和信仰自由,以及研究与文化活动的自由。葡萄牙共产党建设“先进民主”理论的文化政策就是要“保证人民普遍参与文化的自由创建和享有文化成果”,真正行使文化权利,实现文化民主,促进个人的全面发展以及社会文化价值的全面发展。[13](p557-558)

对于创新马克思主义的意识形态的传播机制和传播手段问题,美国共产党认为,共产党人应充分利用互联网等大众传媒等现代化的通讯手段和组织手段。大众传播工具、互联网和社会关系网络的革命正在改变一切组织、政治运动和选举活动及其分享观点、动员群众和筹集资金的能力;新的大众传播工具让共产党人能够与成千上万的人们进行交谈和互动。通信手段正在民主化,使共产党人能够以较低的成本与许多人进行沟通。新的网络工具帮助共产党人每天在“思想斗争”中对基层产生影响。美共要求党的每一个成员和俱乐部一起努力掌握大众传播的新形式;各个地区组织和俱乐部要组织研讨会或培训班,以帮助每个成员了解如何使用新的大众传播工具;各级党组织都要利用新的媒体,包括视频、电话会议、播客和其他在线工具以及传统的沟通形式,向党员和广大公众提供生动的、有吸引力的和深刻的教育,内容包括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战略和策略,并把它们应用到美国的政治、社会和经济现实中。[19]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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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列宁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7]斯大林选集(上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8]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十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9]周岳峰.美共主席韦布谈美国的社会主义之路[J].国外理论动态,20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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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17]余维海.什么是社会主义?——来自美国共产党的诠释与构想[J].中共天津市委党校学报,2008,(5).

[18]The Road to Socialism USA: Unity for Peace,Democracy,Jobsand Equality,28th National Convention[DB/OL].[2006-05-19].http://www.cpusa.org/filemanager/download/55/CPUSAProgramWEB.pdf.

[19]杨成果.美国共产党“二十九大”的政策主张[J].国外社会科学,2011,(1).

(作者单位:王建礼,湖南第一师范学院思政部;成亚林,江西财经大学人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