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記一二·一運動

一二·一運動紀念館

時事晚會

 1945年《雙十協定》后，國民黨動員80多萬軍隊進攻解放區。11月5日，中共中央號召“全國人民動員起來，用—切方法制止內戰”。11月19日，重慶反對內戰聯合會成立，號召各地成立反對內戰聯合分會。11月21日，延安《解放日報》號召國民黨統治區的同胞，起來響應重慶反內戰聯合會所發起的運動。延安廣播在聯大、雲六等校學生中傳播時，許多同學已有組織反內戰分會的要求。

11月中旬，我同聯大第一、二支部的袁永熙、何志遠等同志分別碰頭，再同省工委其他同志分別交換意見，都認為應以行動響應中央號召。11月22日，我分別同聯大支部及昆明市工作同志研究，決定召開一次以反內戰為內容的時事講演會，請幾位敵人不注目的教授講演后，發表一個通電即散會。大家都同意，分頭具體布置落實，先在學生群眾中醞釀。

省代主席李宗黃等聞訊，惶恐萬狀。24日，李主持的雲南省國民黨的黨政軍聯席會議決定，“凡各團體學校一切集會或游行，若未經本省黨政軍機關核准，一律嚴予禁止”，並派人前往雲大威脅校長熊慶來，要他不借禮堂（即至公堂）作會場。國民黨雲南警備司令部又函告聯大當局，不得舉行任何集會。

按照有理有利有節的原則，我同聯大第一、二黨支部同志商量，要盡量避免硬碰硬，決定將會場移往大西門外聯大新校舍，改為以聯大學生自治會的名義主辦的校內集會。按當時情況，課余校內集會已成習慣，地方政府從未干預，群眾認為是不成文法的合法。為穩慎計，讓聯大黨支部經學生自治會請張奚若教授向關麟征疏通，同時也將上述決定向聯大當局作了說明，此時聯大已收到省府和警備部的公函。代常委葉企蓀認為，學生開會一事，“似無勸阻必要”，表示同意學生在校內舉行時事晚會。

晚會7時在聯大開始，除四大學同學外，有昆華、天祥、南英、五華、聯大附中等中學同學參加，還有一部分新聯和工盟動員來的工人和職業青年以及各界人士，人數約5000人。大會由聯大學生自治會常委王瑞沅主持，四教授分別從政治經濟等方面論述中國不能打內戰。晚會進行中，國民黨中央嫡系第五軍軍長邱清泉派軍隊把聯大新校舍層層包圍，多次向會場低空發射沖鋒槍、小鋼炮，子彈從人頭上飛來飛去，群眾伏地聽講，講演照常進行。特務又將電線割斷，燈光熄滅。主持大會的立即點燃原來准備好的汽燈，群情鎮定，晚會仍堅持下去。這時有一個人自稱老百姓，不顧講演程序，要上台講話，跳上台后大放厥辭，說是“內亂”不是內戰。當時，台下雲南昭通籍學生孫志能（黨員）就遞一個條子給主席台，說此人不是老百姓，是昭通人，叫查宗藩，是雲南省黨部執行委員兼中統局雲南調統室主任，大會主持人王瑞沅就在台上揭露了這個特務的真面目，他在群眾的怒斥聲中被學生糾察隊帶出了會場。大會通過了昆明市各大中學校學生反對內戰的通電，呼吁美國青年反對美國派軍隊參加中國內戰的通電。散會后，國民黨當局在會場外面緊急戒嚴、不許行人通過，約兩小時后與會群眾才繞道由雲大后門進城，至深夜才得回家。

總罷課

學生在自己校內舉行反對內戰、呼吁和平的集會，竟然遭到國民黨軍隊包圍並以槍炮進行威脅，這是對《雙十協定》規定的人民享有的最起碼的民主權利的最粗暴的踐踏。時事晚會結束后，學生們無比憤慨，多數同學徹夜未眠，紛紛要求罷課以抗議。聯大第二黨支部黨員、民青二支李凌和吳鳴鏘等在新校舍發起要求罷課的簽名，當夜簽名的達500多人，各種抗議書貼在民主牆上。一夜間，學生到處醞釀串聯，聯大新校舍、南院女生宿舍，聯大師范學院都紛紛響應罷課的要求，理學院的學生為響應罷課，凌晨把上課號令敲擊的半截鋼軌藏了起來。民青第一、二支部及黨的第一、二支部先后召開緊急會議，分析形勢，都認為群情憤慨已極，須支持群眾的罷課要求。

26日《晨報》載國民黨中央社消息說：“本市西門外白泥坡附近，昨晚七時許，發生匪警。當地駐軍據報告，即趕往捉捕，匪徒竟一面鳴槍，一面向黑暗中逃竄而散。”這一造謠，更增加了群眾的憤怒情緒，罷課的要求立即傳遍全校每個角落。

26日晨，我從住處福照街華興巷出發到磨盤山黔靈中學同聯大第一黨支部的袁永熙碰頭，詳細聽了袁的匯報，經考慮，決定支持群眾的要求，同意罷課。分析情勢的發展，估計雲大、中法等校很可能亦將罷課，風聲傳出，有些中學亦可能響應，如此，25日晚會前的布置，亦將改變，決定由昆明市學聯（以聯大為首主持）派出聯絡員到各校聯絡全市總罷課。接著我去金碧路業余中學與聯大第二黨支部的許乃炯碰頭，再到綏靖路何志遠當家庭教師的一個大商人家與他碰頭，他們都同意總罷課的意見，並立即向各校傳達。我與省工委委員也分別碰頭，向他們通報有關情況和意見，劉清說，拓東路迤曲會館的聯大工學院已於今日中午一致通過罷課。我們估計全市黨和民青能夠控制的學校約佔全市學校近1�2，少部分學校當局屬於進步勢力，在野的地方實力派以及地方開明人等，經各種渠道可爭取其支持，有些學校還有黨員和進步分子當教師，當會發揮其作用。這些力量都用上，約佔全市學校的大多數，國民黨能控制的學校是被少數，近一年來，黨所領導的以聯大為中心的學聯，在全市學生中已有號召力，隻要我們充分發動學生，就能夠達到總罷課的目標。

26日起，即由聯大、雲大、中法等學聯常委派出聯絡員分赴全市各大中學聯絡，展開了罷課斗爭的高潮。

從11月26日起，每天罷課的學校不斷增加，計26日有18所，27日有27所，28日達31所。

聯大罷課后，全校班級代表大會通過決議，授權學生自治會理事會擴大組織罷課委員會。11月28日昆明市學聯組成了昆明市中等以上學校罷課聯合委員會（簡稱“罷聯”），選舉聯大、雲大、中法大學、昆華女中、雲大附中五校為罷聯常委，各校學生自治會也相繼成立了罷課委員會（簡稱“罷委會”），統一領導罷課事宜。

《告全國同胞書》

11月26日晨，我約袁永熙碰頭時，他交我一份他們起草的《罷課宣言》稿要我審改，我讓他下午來取。我回到住處，正巧，南方局派來的交通員王時風來我處，他見著《宣言》稿，建議態度明確地下筆。我考慮，現在理較充分了，但環境仍然險惡，大規模的戰斗打響了，要及時休戰，把《宣言》標題定名為“為反對內戰及抗議武裝干涉集會告全國同胞書”。修改后的正義第一部分，指出國民黨發動內戰違反全國人民意願，激起全國人民憤怒。第二部分，控訴學生關心國事在校內自由集會被武裝鎮壓、造謠誣陷，因此，被迫罷課。最后提出要求：

第一類，關於全局性的：（一）立即停止內戰，要求和平﹔（二）反對美國助長中國內戰，立即撤退駐華美軍﹔（三）組織民主聯合政府﹔（四）切實保障人身自由。

第二類，關於昆明事件的，要求雲南省國民黨黨政軍當局：（一）追究射擊聯大的責任問題﹔（二）取消11月24日禁止集會游行之非法禁令﹔（三）保障同學人身自由，不許任意逮捕﹔（四）要求中央社更正誣蔑聯大之荒謬謠言，並向與會師生道歉。

第一類全國性的為長期奮斗目標，第二類是地方性的，罷聯在《罷委會通訊》裡，明白提出：第二類要求得到相當結果后即可復課。

《為反對內戰及抗議武裝干涉集會告全國同胞書》在全市已罷課學校學生自治會（罷委會）主持下，由全體學生逐字逐句地充分討論。

11月26日下午，聯大國民黨三青團開緊急會議，據建國后查檔案，國民黨中央直屬西南聯大分團部書記長姚從吾教授12月11日給陳雪屏的信說：“對罷課不但不能挽救，且隻有隨聲擁護”。“決定採取分化方略。”國民黨三青團以“無黨無派”面目出現，重心轉移至《告全國同胞書》所提要求，他們在群眾中提出：要求重慶、延安、張家口、成都都罷課﹔昆明、重慶、延安都要反內戰﹔要求罷課第一類第二條改為反對美蘇助長中國內戰，要求美蘇撤退在華駐軍。

在聯大新校舍，曾以“政治系1946 級”名義招人簽名。參加簽名者到27日達350人，聯大工學院全體學生26日晚對罷委會所提出的《告全國同胞書》表決時，曾出現138票（贊成“無黨無派”主張）對73票（贊成罷聯會要求）的比例。工學院駐院代表王世堂向劉清反映，劉清把情況告訴我，袁永熙也向我反映了當時的情況，並談到支部認為，為爭取多數同學，所提要求建議改為反對外國干涉中國內政，要求撤退駐華美軍，我當即同意這個意見，並告聯大第二支部及何功楷等，決定修改口號。關於停止內戰部分，重點說明：誰發動內戰，我們就反對誰。其次，反對美國助長中國內戰，改為：“反對外國助長中國內戰，要求撤退在華美軍。”理由是任何一個外國助長中國內戰，我們都反對。但現在事實是蘇聯已宣布撤軍，由於中國政府要求延期，蘇聯才改為延期撤軍，而美國卻在昆明及許多城市派駐軍隊，毫無撤退跡象，因此要求撤退駐華美軍。修改的要求條件，在聯大工學院重新表決。結果，工學院以109票對5票通過。

11月28日參加罷課的學校都討論通過后，罷聯會以昆明市31所大中學校的名義公布了《為反對內戰及抗議武裝干涉告全國同胞書》。

同時，省工委經過交通員把《告全國同胞書》設法送到重慶，再轉送到延安。《新華日報》（12月2日）、《解放日報》（12月22日）都全文發表。對所提要求，12月5日重慶《新華日報》社論指出：“這幾項要求，實在非常溫和而合理”。《社論》暗示南方局同意所提要求。

針鋒相對

李宗黃、關麟征等貫徹國民黨中央的指示，以宣傳對宣傳，以組織對組織，以行動對行動，妄圖把學生愛國民主運動鎮壓下去。“以宣傳對宣傳”，即指使各報發表反動社論：“不是學潮是政潮”，“不是內戰是內亂”﹔國民黨中央社又以通訊、讀者來書種種方式統發新聞，強令各報刊登，對學生罷課極盡誣蔑之能事。

針對著敵人造謠，罷聯會出版發行《罷委會通訊》（由工盟金永康等主辦的地下印刷廠印），駁斥國民黨誣蔑，指出國民黨當局以武力威脅反內戰晚會的師生為“匪”，這正好証明國民黨當局反對和平堅持內戰。昆明黨所領導的以及民主同盟的期刊，例如《婦女旬刊》、《民主周刊》、《昆明新報》、《自由論壇》、《人民周報》都發表文章，駁斥國民黨的造謠誣蔑。罷委會還開展不聽中央社造謠，不看《中央日報》的運動﹔在近日樓等處張貼罷委會大壁報，並派出宣傳隊、宣傳組，向市民宣傳，以粉碎國民黨的反動宣傳。

李宗黃所謂“以組織對組織”，是指國民黨嫡系第五軍軍長邱清泉11月27日在小東門靈光銜薛家巷警備總部某部召開會議，組成“反罷課委員會”。邱任總指揮。下設行動、情報、破壞、撕毀等組，機構設在如安街三青團雲南省支團部。並盜用聯大滇省籍以及川陝晉冀魯等外省籍學生名義，反對罷課。學聯爭取了多數學生，聯大雲南同學會發表《駁斥宵小盜用名義發表謊言並告同胞書》，不承認這個所謂的反罷委會﹔外省籍同學會亦紛紛發表聲明，否認有所謂反對罷課之事，爭取了滇省籍及外省籍學生。

李宗黃等還“以行動對行動”。11月27日至30日，有組織的特務每隊5人、10人、30人、50人、100人不等，到處橫行，毆打學生，搗毀學校。僅29日，學生被打事件就有25起，被捕事件15起。30日，聯大師范學院、中法大學、雲南大學的壁報及罷委會辦公室均被搗毀。

從11月28日起便有大批武裝特務闖入各罷課學校強迫上課。粵秀中學門外架起機關槍兩挺，對學生進行威脅﹔市立中學門外停有吉普車一輛，見學生會負責人即綁架而去﹔昆華中學則被軍人駐扎，關上校門，禁止與外界聯絡﹔昆華女子師范亦被關起大門，強迫復課。

11月27、28日，李宗黃以國民黨省黨部主委名義密令各級黨部選派打手並集中到國民黨中央軍校第五分校聆訓后，分別化裝出發至街頭行凶。

各校學生在我地下黨員、民青盟員帶動之下，團結一致，機智勇敢地向敵人展開斗爭。中山中學校長郜重魁威逼利誘學生反對罷課，被學生一致拒絕﹔昆華女中校長召集學生訓話，強迫復課，學生一轟而散，關麟征警備司令部派特務到該校索取罷委會負責人名單，全體學生一致拒絕﹔五華中學、粵秀中學等校學生密約：如特務進學校時，大家靜坐教室，繼續罷課﹔昆華中學、昆華商校照常搖鈴吹號，實則沒有上課﹔市立中學、黔靈中學、天祥中學等校學生自治會組織糾察隊維持秩序，把守校門，會客須經過正當手續，以抵制特務入校。

在特務密布的情況下，有的學校組織校工傳送信息，有的學校組織附小學生擔任交通員，校與校之間，互通情報，聯系從未中斷。

為了保証街頭宣傳的順利進行，避免學生被打被捕事件，罷聯將身強力壯的男學生組成若干個糾察隊，跟隨宣傳隊行動以保護。

得道多助

李宗黃等的迫害，更堅定了廣大學生的斗志。在群眾積極性高漲之下，一種“左”的傾向潛滋暗長。此種傾向表現為部分激進學生甚至包括一些黨員和民青成員提出“罷工、罷市”等宣傳口號﹔在行動上不同意罷聯會復課標准（即第二類要求獲得相當結果），主張直至內戰停止時罷課方告結束。商校、昆華女中、市立中學等校部分學生一再要求舉行游行示威。

針對這種情況，11月28、29日我幾次分別同聯大第一、二支部以及何志遠同志反復研究認為：我們是地下黨，應保存自己發展自己，打擊敵人。在當前反動派壓力太大情勢下，應竭力避免不必要的犧性，不宜硬碰，群眾以至黨員中高漲積極情緒要愛護，不必過多責備，必須加以啟發，以理說服勸導，聯大黨支部和中學的民青支部盡量說服群眾不要游行。29日聯大劇藝社演出《匪警》等活報劇，歡迎各中學學生觀看。國民黨便衣特務集中在翠湖邊中央軍校第五分校，待機出動，一部分同學躍躍欲試，要求即刻游行。我聽到匯報后，立即通知聯大黨支部經罷聯會派人分別說服，因而末發生事故。通過做細致的思想工作，學生的口號和行動沒有超出廣大普通群眾能夠接受的限度，他們的行動始終得到了廣大群眾的支持，最大限度地團結了多數同學。

教授們對學生遭受迫害，盡管有不少人是同情的，但在反動派高壓之下，也有所顧忌。聯大教授會出於對學生學業和安全的考慮，29日在圖書館前召集學生，勸學生復課。一些教授在談話中告誡學生說，如繼續罷課，將危及學校前途，荒廢學業。對教授們出於同情和善意的關懷，學生們是理解的，他們表示，在當前條件下，無條件的復課，將會增加反動勢力的囂張氣焰，會使民主運動遭到嚴重的挫折。事后，罷委會分別訪問了幾位有影響的教授，向他們說明，學生本不願意罷課，現在的罷課是不得已，隻要當局接受學生提出的一些起碼的要求，就可以立即復課。經過多方面的工作，左派教授更加積極地支持學生，中間派教授態度也有了改變。

11月30日，民主同盟雲南支部發表聲明：“認為罷課是正當的唯一的抗議手段”，認為學生“所提的八條不但合理，而且合乎人情，合乎國法。”“完全同情這一運動，聲援這—運動！”11月29日，聯大教授會向國民黨當局提出《抗議書》，認為雲南省國民黨當局11月25日晚間的暴行“不特妨害人民正當之自由，侵犯學府之尊嚴，抑且引起社會莫大之不安。”全體一致決議，“對此不法之舉，表示最嚴重之抗議。”11月30日，聯大工學院全體助教捐款法幣5萬元以支持罷課﹔針對特務到處毆打學生，搗毀學校設施，聯大教職員68人聯名發表聲明：反對武力威脅，維護學府尊嚴﹔維護各種自由﹔反對內戰，要求立即停止軍事沖突﹔請全國各黨各派人士共商國事。

罷課得到了社會各界的支持，自罷課以來，罷聯會每天都要收到無數的捐款和慰問信。一個國民黨軍隊的士兵來信說：“我等受了一班（般）貪官污吏的壓迫，隻得忍奈（耐）。一定要我去打內戰，就是自殺，也絕對不拿槍屠殺自己的弟兄。”聯大新校舍門口一個小販，把他一天賣豆腐干的收入，全部捐出﹔有一對新婚夫婦捐獻了他們的結婚戒指，來信說：“讓它干些更有意義的事。”雲南省政府有五位下級公務人員來信說：“看見你們罷課，恨不能馬上用行動來響應你們，不幸我們所服務的機關是成天灌輸隻准擁護一個政府、一個領袖、一個主義的，因此隻有湊了五千元表示聲援。”中央電工器材廠一個職工來信說：“野蠻的軍事當局法西斯黨徒摧殘青年，蔑視自由的卑鄙手段，誠令人憤恨之極。”

慘案

自罷課以來，特務到處毆打學生，形勢很險惡。我與聯大支部及市裡的同志商量，如何復課，結束此戰役。而當時學生的情緒很高，反動派的壓力越大，學生的反抗越是激烈，社會各界和昆明市民對學生的行動熱情支持，極大地鼓舞了學生。

從11月28日起，李宗黃、關麟征等對學生的迫害逐步升級。計29日學生被打事件25起，被捕事件15起，至30日情勢更加嚴重。29、30日中，在武成路、南屏街、華山西路等處，即發生學生被便衣特務打傷、刺傷、手槍擊傷事件多起。

11月30日，國民黨第五軍政治部主任張濯域、中統雲南調統室主任查宗藩、三青團昆明市書記長高雲裳等密謀鎮壓學生。三青團雲南支團部秘書周紳，率領特務在中央軍校第五分校演習投擲手榴彈﹔輜汽十七團用美國卡車滿載石塊磚瓦，傾倒在聯大新校舍牆外﹔《新華日報》營業處、聯大師范學院、雲大、中法大學都被武裝特務闖入。

11月30日下午，我同聯大黨的一、二支部負責同志分別碰頭，分析情勢，認為應作最壞的估計。經罷聯通知各校加強戒備．暫停上街宣傳，要求同學不要單獨外出。

12月1日上午8時，國民黨省黨部主任委員李宗黃在五華山省政府參加盧漢就任省主席儀式后，即匆匆趕往華山南路省黨部，同已集中的國民黨骨干和便衣特務講話。他說：學生又向我們進攻了，“這是大家效忠黨國的時機，我們要以宣傳對宣傳，以流血對流血，進行還擊。”暴徒們各自攜帶凶器，由國民黨省黨部科長楊燦帶隊前往如安銜三青團省團部集合。

國民黨省黨部一個同情學生的會計員，立刻把這個消息告知雲大民青支部一成員，雲大黨員和民青支部立即向黨反映並經罷委會採取緊急措施，並很快通知了聯大，罷聯會立即決定：整理內部，加強防御，准備戰斗。黨員和民青成員把秘密材料收藏起來，以防不測。

12月1日上午10時左右，查宗藩率領近百人，暗藏凶器攻入雲大。雲大校門大門內有高台階，同學居高臨下，與特務對抗，特務不能得逞。同日上午11時，國民黨政府軍政部第二軍官總隊學員一百多人由一軍官率領，進攻聯大新校舍，學生羅紀行、向大甘、張君平等被打傷。暴徒攻擊聯大大門時，袁復禮教授前來勸阻，竟遭暴徒的野蠻毒打。共產黨員南背中學教師於再和南菁教師張人鶴路過聯大門前，見軍人橫蠻無理攻打手無寸鐵的學生，前去勸告，亦被打傷，於再見一軍人正拉開手榴彈的導火線准備向校內投擲時，不顧個人安危，強忍傷痛，上前勸阻，手榴彈在其身旁爆炸，於重傷犧牲。

同日中午12時，周紳帶領三青團骨干、第五軍便衣隊數十人向龍翔街聯大師范學院猛攻，女共產黨員潘琰英勇犧牲。聯大同學李魯連、昆華工校同學張華昌，亦於此時殉難。聯大工學院、聯大附中、昆華女中、南英中學亦於同日被搗。總計當日犧牲師生4人。被打傷的，教授有袁復禮、馬大猷等，還有雲大醫院護士馬靜成。共計重傷25人，輕傷30余人。

大反擊

慘案發生后，全市大中學生群情憤慨，斗志更加高昂。在聯大新校舍，罷委會組織學生修理校門，加強巡邏，學生紛紛自動組織起來，參加保衛校園的斗爭。工學院吃飯時全院默哀3分鐘，向死難同學致敬。昆華、惠滇護士學校學員聽到學生被暴徒打死打傷的消息，立即攜帶藥品到聯大主動擔任救護工作。郊區龍頭村的雲大附中學生，全部搬進雲大，積極參加戰斗。各校原來未參加罷委會工作的學生，現在自動參加了。原來對罷課不積極的學生，現在也積極起來了。

在社會各界的一致譴責下，關麟征到聯大假裝慰問，道歉。以后又派人送花圈一對，法幣50萬元，棺材兩口，被罷聯會嚴詞拒絕。當時，關、李之間內訌，國民黨與三青團，中統與軍統互相推諉責任，凶手中一些人當街互相爭吵毆打。12月1日晚，關麟征招待各報社時說，希望大家不要刺激學生情緒。公開橫行的特務銷聲匿跡，反罷委會的公開文字宣傳暫時收斂。重慶國民黨中央被迫電令雲南反動當局：“暫停武力鎮壓，以免事態擴大。”

12月1日下午，我分別同聯大一、二支部的同志收集有關情況，和昆明市何志遠等同志碰頭，並在省工委會上匯報，我們經研究一致認為：反動派竟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打進最高學府，屠殺師生，這就激發了廣大學生的義憤，激起社會各界對學生的同情，我們便處於更有理的地位。關麟征道歉，盡管是假意，但也明顯表示敵人缺理，乘此敵人互相矛盾時機，我們應當大舉反攻，向社會控訴反動當局的罪証，以爭取更有利的地位。決定：加強並擴大以學生為主的戰斗隊伍，爭取工人、職業青年、教師及公務人員等各方面的支援，利用反動派矛盾，集中一切力量，向以李宗黃、關麟征為首的國民黨反動派大舉反攻。在宣傳方面：公布慘案事實真相，做到有理有據地揭露反動當局殘暴罪行，爭取社會多數的同情，孤立國民黨中央嫡系的反動派。

為加強戰斗隊伍，我同聯大黨支部負責同志碰頭研究，調整領導機構，在民青一、二支部執委會中選拔互相未打通關系的黨員干部（以民青面目出現），成立行動委員會，負擔運動指導責任，實際起黨組作用。罷委會設常委，以王瑞沅、程法伋、王樹勛3人組成，由王瑞沅抓總。另設治喪委員會，以王樹勛、施載宣、李新亭三人主持。

12月2日下午，全市大中學6000多人參加了烈士入殮典禮，聯大代常委葉企蓀主祭，聯大教授會特推派周炳琳、湯用彤、霍炳權三教授參加。入殮時，大家失聲痛哭，有的女生因悲痛過度而昏倒，主祭亦泣不成聲。

12月2日晚、3日晨，我分別同聯大第一支部袁永熙、第二支部許乃炯碰頭，主要了解入殮典禮情況，我問校門口那些盯梢的，照相的，來回走動的特務是多還是少？他們反映不見了，我認為敵退我進，入殮僅是預演，乘此有利條件，我們更應有把握地大反攻。3日，袁永熙把第一支部起草的《昆明市大中學生為“一二•一”慘案告全國同胞書》送我審閱，經我稍加修改后，交袁經民青一、二支行動委員會，再經罷聯常委提出，全市中等以上學校罷委會分別開會討論，通過了《昆明市大中學生為“一二•一”慘案告全國同胞書》。在具體要求上，原提第一、二類條件不變，增加第三類，關於昆明血案部分的要求：（一）嚴懲禍首關麟征、李宗黃、邱清泉﹔（二）撫恤死者，醫治傷者﹔（三）賠償一切公私損失。省工委派交通員將《為“一二•一”慘案告全同同胞書》送到重慶向南方局匯報，經南方局電台再轉送到延安黨中央。12月5日重慶《新華日報》社論指出：“流血的慘劇是絕對掩飾不了的。當局首先應該嚴懲殺傷學生的凶手及負責人，立刻接受學生的要求，並付予實施，以謝學生，以平眾怒。”

12月7日，延安《解放日報》社論說：“對於昆明的學生表示極其真城的同情，昆明學生與教授的命運，也就是全國人民的命運，我們聲援在苦難中的昆明學生與教授，因為他們的奮斗就是為獨立、自由、幸福的新中國的斗爭，是這個斗爭的一部分。”

各界的同情和支援

“一二•一”慘案后，教師大多同情學生。12月1日下午，雲大教職員發起聲援學生的簽名，當晚參加的即達71人。他們發表《敬告各界書》說：“對於本市各大中學同學反對內戰爭取民主的運動，在原則上表示衷心的同情與贊助”，認為國民黨當局“殺死同學多人”，“實開民國史上未有之惡例”。他們“相信同學們反對內戰是出乎忠誠，決非一二流言所能誣蔑”。他們“對於那些以反內戰而遭逮捕毆打槍傷的同學，謹致由衷的慰問﹔對於那些橫遭殘殺的同學，表示無限的哀悼”。最后要求“合理的解決，俾使內戰早日停止，學生早日復課”。12月2日聯大教職員56人寫信慰問負傷學生，同日，中法大學全體教師表示支持學生罷課。

從12月2日起，聯大講師、教員、助教及聯大附中教負先后開會決議：“一致罷教，以反對內戰，抗議（國民黨）當局暴行，至學生復課時為止。”同時，全市大中學教師發起罷教簽名，一日之內參加的達31所學校。12月6日，全市大中學教師298人簽名發表宣言：“同人等目擊心傷，念是非之不彰，痛正義之不伸，凶暴違法之徒如不除，就國家言，將何以建國？就同人言，將何以為教？何忍為教！故決於即日起一致罷教，至學生復課日止，以示抗議。”

聯大教授會發表由法律委員會蔡樞衡、費青起草的《呈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告訴狀》，列舉確鑿罪証百余件，以証實李宗黃、關麟征、邱清泉等“阻擾集會，傷害自由，聚眾強暴，擾亂秩序，濫用權力，違法殺人，加侮辱傷害於教授，施毒打轟炸於青年，敗法亂紀，罪大忍極”，要求政府對他們依法嚴懲。

重慶《新華日報》12月9日社論指出：“雲大教授71人聯名聲明：對學生表示同情，聯大全體教授罷教一星期以響應，更是過去任何一次學生運動中所未曾有過的。”

自12月2日起，全市工人、店員、職業青年、國民黨軍隊中的官兵，以及各界人士紛紛以各種方式支援。

當時顧映秋（龍雲夫人）捐款50萬元，龍雲次子龍繩祖捐款10萬元。聯大校友會在龍雲家屬支持下，由吳征鎰主持，在臨江裡龍雲公館開會聲援學生運動。

僅12月5日一天，罷聯會就收到職業青年聯誼會、中央機器廠工友讀書社、店員8人、北平研究院校友7人、198個工人、一個軍人、某兵工團一群士兵等捐款並來信聲援。國民黨中央軍駐昆明工兵某團一群士兵捐款9600元，附慰問信說：“將我們僅有的薪侗，捐給你們，以表示熱烈的同情心。”國民黨軍隊中一個陸軍上校先后捐款4.7萬元，12月2日來信說：“內戰是愛國軍人的恥辱，昨天野蠻的屠殺，使身為軍人的我感到無限的悲痛，為了保持抗戰愛國軍人的榮譽，現在向諸位親愛的同學保証，我決不參加內戰，且自即日起辭職，絕不去做屠殺同胞的別子手。”

12月2日，中國民主同盟雲南支部聲明：對“摧殘文化，蹂躪民權，草菅人命之負責機構及其主使人員，再度提出嚴重抗議外，同時以最悲憤嚴肅之態度，聲援被迫害者的呼吁和要求。”並“請全省、全國、全世界一切主持正義、尊重人權的人士，一致支援”。在“新聯”的發動下，職業青年1500人簽名呼吁，主張懲凶，抗議國民黨當局暴行。在新聞文化界黨組織的推動和民主同盟支持下，文化界《民主周刊》、《時代評論》、《昆明新報》、《大路周報》、《人民周報》、《文藝新報》、《婦女周刊》等期刊聯合發表聲明，抗議國民黨當局的暴行。

12月2日，省參議會召開臨時會議，邀請罷聯代表報告慘案經過，並決議請國民黨政府保障學生安全。

揭露反動派的陰謀

慘案發生后，國民黨中央社繼續造謠，12月2日國民黨中央社電稱：“第二軍官總隊一部分學員經過聯大發生毆斗”。12月3日中央社電稱：“聯大新校舍投擲手榴彈，系第二軍官總隊第二隊學員所為。”但該通訊社12月4日電卻說：“聯大新校舍手榴彈，系由院內投出，傷軍官總隊學員一人。”對在聯大師范學院投手榴彈案，中央社又說：“系失業軍人所為。”中央社還憑空制造出一個名叫“姜凱”的人，說是他指使“失業軍人”所為，國民黨當局還演出一場所謂“公審”凶犯的丑劇。

針對敵人的造謠，罷聯會指出，所謂“失業軍人”並非真正凶手，一切罪行都應由李宗黃、關麟征等完全負責。

對國民黨“公審”假凶犯，聯大學校當局和罷聯會拒絕參加“公審”。

為揭破國民黨陰謀，省工委從國民黨省黨部內一下級職員那裡搞到一份參加行凶人員名單，經聯大支部用街頭壁報等宣傳品把它公布出來。

為孤立大學，國民黨反動派又強迫中學提前放假。12月6日，李宗黃召集各中學校長會議，決議各中學立即放假，通知學生家長負責將子女領回。昆華女中校方強迫學生離校，大同中學停止開伙，龍淵中學破壞分子竊去學生膳團經費，全校一時斷炊。對此，我同何志遠等昆明市工作同志研究不同情況，採取了對策。各中學在可能的條件下，組織留校，伙食自辦，秩序自己維持，或進入會館或到聯大、雲大住宿。昆華女中、五華女中、中山中學、昆華工校、南菁中學、天祥中學、黔靈中學、昆華商校等部分或大部分同學留校工作，雲大附中、聯大附中等絕大部分同學留校工作。利用這一機會回鄉的同學則組織農村宣傳隊，到雲南外縣展開援助昆明的運動。

國民黨反動派種種陰謀失敗后，蔣介石12月7日發表《告昆明教育界書》，要學生遵守綱紀，誣蔑學生運動“妨害青年學業，貽誤建國前途”，最后威脅學生說：“切不可任令罷課風潮再有遷延，一切問題以恢復常態為前提。”否則他“不放棄安定社會之職責”。

罷聯會公開回答，給以逐條駁斥。在社會各界壓力下，國民黨被迫宣布關麟征停職議處，派霍揆彰代理其職務，並派其教育部次長朱經農和聯大常委博斯年來昆明要學生復課。傅斯年一方面欺騙學生，另方面挑撥中間派教授來反對學生，聯大支部及時給予揭露，國民黨陰謀失敗。

12月9日，盧漢（雲南省主席）發表《告各校同學書》，要學生“即日復課”，“靜候法律解決”。

同日，盧漢、朱經農、霍揆彰等代表國民黨政府邀請罷聯會代表談判。對懲凶等項要求，則說，“將秉承蔣主席意旨辦理。”

國民黨政府還經過省市農會、省市商會等向罷聯之治喪委員會提出了希望早日出殯的意見。

國民黨中央社迫不及待地散布謠言：“學生所提條件，已圓滿解決，昆明學潮已告結束”。學生中群情憤慨，有部分積極分子提出罷課到內戰結束為止的口號。也有少部分參加罷聯工作的學生，提出不必待復課條件有結果，即可出殯的意見。

針對當時復雜斗爭形勢，我同聯大支部同志、昆明市同志進行了分析研究，認為在政策上仍應利用矛盾，中立地方勢力，孤立蔣介石，爭取在適當條件下復課。

我同袁永熙等同志研究后，經他們去向吳晗教授談，為集中力量打擊國民黨中央嫡系的李宗黃、關麟征，對地方實力派應予爭取，但必須有條件地爭取，吳晗教授支持學生的意見。

12月10日罷聯會公布同國民黨政府談判的經過，以反駁中央社的造謠。對盧漢勸復課的盛意，表示感謝﹔鄭重聲明：在國民黨“中央應負責處理各點沒有得到合理解決之前，礙難復課。”治喪委員會發出公告：“現因各界人士前來吊祭考甚多，墓地亦未能如期建竣，公祭日期，必須延長，原擬即日發引，故特延期舉行。”

國民黨中央以關麟征的停職，槍決假凶犯等花招來強迫學生復課失敗后，又陰謀組織聯大教授集體辭職，逼迫雲大校長熊慶來、聯大常委梅貽琦下台，還准備強迫聯大提前復課，雲大提前放假，以釜底抽薪的辦法來破壞運動，孤立運動。

12月8、9日，我同交通員王時風碰頭，我詳細談了運動情況和對策，要他盡快口頭報告南方局，因交通不便，他12、13日才成行。14日，我同聯大第一、二支部袁永熙、許乃炯、李凌等以及市區的何志遠，還有個別聯系的郭沂曾等同志分別碰頭，對運動發展形勢進行了分析研究，12月初至“一二•九”前后，聯大新校舍（即校本部）參加罷聯工作的學生，約為學生總數的1�3強，12月10日以來逐漸下降到l�4左右，一部分工作人員已從工作中退出，一部分在職工作人員有疲倦的感覺。不少中間派同學對運動逐漸冷淡，坐茶館聊天，看電影消遣，成為他們的主要生活。

就整個運動看，14日前參加公祭的已達10萬人次以上，佔全市總人口1�3以上，捐款近3000萬元。

13至15日我翻閱了最近的《新華日報》，就全國各地支援昆明的形勢來看，12月9日起重慶3天公祭，成都“一二•九”大游行，遵義浙大罷課一小時，運動已達高潮。12月10日以后國內各省市大規模游行、罷課消息已漸減少，各地各界捐款援助昆明罷課的單位和人數亦逐漸減少。

12月14日盧漢前往聯大吊唁被難師生，《新華日報》在12月15日第二版新聞中有“盧主席招待學生代表經過”消息，報導了學生代表所提條件，盧漢對學生所提條件例如保障人身自由，賠償損失，撫恤公葬等一一作了答復。我揣測此消息是否有傾向性，有所暗示。中央多次指示斗爭策略是有理有利有節，有節，便是適可而止。我擔此重任，須謹慎從事。

14、15日，我分別和聯大一、二支部負責同志碰頭，支部反映幾日前派王漢斌、程法似去重慶，現末返昆，群眾情緒正高，目前復課，轉彎大急，難於做思想工作。

了解這些情況后，我到了馬市口五華坊與《雲南日報》的歐根商量，我們又一同到綏靖路中國工業合作協會找到周新民、李文宜等同志，互相交換了情況和意見。周談了中央和地方的矛盾，他舉例說，守衛省政府大門的警衛營是警備部派的，盧漢進出時，警衛戰士輕視他，當他面說，“嘿？這個大塊頭也當起主席來了！”盧漢向霍揆彰提出要把省政府警衛營換成保安團的。周也談了民主人士和社會各界對運動的反映，我把當前我所考慮的問題詳細地對他說了，對怎樣適可而止，他提出停靈復課的意見。他說，這是老百姓的辦法，被仇家打死了人，把喪停在屋裡，打官司，官司不贏不出喪。

我從周新民處出來，回到福照街順便到進修教育出版社孫仲宇處找來一本《“一二•九”——劃時代的青年史詩》，感到要吸取“一二•九”的寶貴經驗教訓。

我決心按照周新民的意見結束此戰役。和省工委及聯大的同志碰頭后，他們都同意了。1946年2月，我在重慶向南方局匯報到此時，中央青委書記馮文彬在場，他插話說，中央很關切運動進展情況，少奇同志當時曾說，是時候了，該復課了。

停靈復課

1945年12月10日，傅斯年主持召開了聯大教授會，作出立即勸告學生復課的決議。11日，聯大常委會決定並且布告12月17日一律復課，並禁止校外學生住宿校內。學生聞訊，群情憤慨。16日晚，罷聯會在聯大舉行反內戰座談會，會后舉行校內游行，參加者達2000余人。到17日學生中無人上課。

從12月16日起，停靈復課的決定在聯大一、二支部、雲大支部以及中等學校黨組織中傳達討論。與此同時，聯大一支的袁永熙將復課宣言送我審改后，再交民青一、二支部以罷聯名義提出，經黨員骨干，再經民青第一、二支部在盟員中傳達。12月18日在聯大召開的全市大中學罷委會（學生自治會）全體代表大會。全體代表大會通過修改條件，停靈復課。

這時反動派正在陰謀破壞運動，逼迫聯大常委梅貽琦、雲大校氏熊慶來辭職。傅斯年在教授會上主張做出“教授會辭職的決議”，並說他與梅貽琦辭職。聞一多向袁永熙、洪季凱透露了梅貽南與傅斯年有矛盾的信息，袁永熙和洪季凱請聞一多做梅貽琦的工作。聞一多以老清華關系同梅談了4個鐘頭的話，告訴他國民黨怎樣迫害學生，罷課是出於不得已採取的手段．學生有核心領導，他們顧全大局，熱愛民主自由，也珍視聯大前途，並把運動的來龍去脈就所知道的告訴梅，要他放心，隻要在適當的條件下，學生是會復課的。經過這番談話，梅改變限期復課的主張，並表示願意支持學生所提條件，積極向政府當局進行交涉和商談。18日，雲大校長熊慶來的辭職電報，和90位教授講師限學生必須於3日內復課，否則“將與校長同進退”的電報同時見報。雲大罷委會負責人侯澄、李濟昌及時向熊慶來坦誠建議，表示學生保証一定復課，學生愛戴熊校長，希望不要提出辭職，並且告訴他雲大教授中的國民黨黨棍正在活動校長位置，其辭職電稿是別人從他的抽屜裡拿去發表的，請他勿中奸人之計。熊當時感動得流淚。他說現在才知道學生是純潔的，顧大局，識大體。經過商量，由雲大學生自治會致函報社對熊辭職消息進行更正。

聯大、雲大爭取到校方的支持，罷聯會把復課條件交全市中等以上學校自治會討論。12月20日，召開全市大中學校全體代表大會，經過熱烈討論后—致通過。接著，罷聯會代表同盧漢、霍揆彰進行交涉，對所提條件，盧、霍等大都接受了。

12月25日，全市中等以上學校學生自治會（罷委會）經過熱烈討論，一致通過停靈復課宣言。

宣言發表之同日，《中央日報》等各報刊登了復課啟事，內稱：本市各大中學3萬同學為反內戰爭民主舉行罷課以來，為時已經一月，茲決定即日起，宣布復課。本市中等以上學校全體同學在此鄭重聲明，對反內戰爭民主的斗爭，自當繼續努力，對罷課以來各界之同情與支援，深致無限謝意。

12月27日，在罷聯會號召之下，全市中等以上學校45所全體學生一律復深。全市中等以上學校教師同時復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