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東野戰軍第二縱隊在淮海戰場上

油畫《決戰淮海》

解放戰爭進入第三個年頭，全國形勢發生了有利於人民解放事業的可喜變化。黨中央、毛澤東同志審時度勢，作出了震驚中外、氣勢磅礡的淮海決戰的偉大決策。華東野戰軍和中原野戰軍（以下簡稱華野、中野）在以鄧小平為書記的總前委的指揮下密切配合、浴血奮戰，殲滅了國民黨在長江以北的有生力量，取得了淮海戰役的偉大勝利。這一勝利從根本上動搖了蔣介石的反動統治，為我軍橫渡長江、直搗南京、席卷江南、解放全中國奠定了勝利的基礎。

在淮海戰場上，二縱隨華野主力東擊西進、南截北堵，千裡迂回、縱橫馳騁。首殲敵一〇七軍，激戰徐州東南，猛攻敵邱清泉、李彌東援兵團的后路，威逼徐州，為全殲黃百韜兵團創造了條件。繼而沿津浦路南下，截擊李延年、劉汝明兵團，掩護中野全殲黃維兵團。隨后揮師北上，堅守郭樓，阻止了杜聿明集團的突圍。最后直搗陳官庄全殲守敵，勝利地完成了總前委和華野首長交給的各項任務，經受了空前的鍛煉和考驗，用自己的行動在人民解放軍的軍戰史上寫下了新的一頁。

一、蛟龍灣出擊

十一月六日，淮海決戰拉開了序幕。

中央軍委根據我軍兵力的情況和華東戰場敵軍一點兩線部署的特點，決定以首殲黃百韜兵團作為戰役第一階段的重心。戰役一開始，華野即以兩個縱隊配合中野四個縱隊在徐州以西牽制敵人，而集中十一個縱隊擔負包圍殲滅黃百韜兵團和打援，以斬斷劉峙集團的右臂，吸引敵軍東援，以利我在徐州西、南、北三面的廣大地域殲滅之，這是一著高超的妙棋。

二縱擔任蘇北兵團的突擊軍、任務是從臨沂東南的蛟龍灣出擊，直扑阿湖地區黃百韜兵團的二十五軍，完成中間突破，切斷其東撤海州，西撤新安鎮的退路。離開蛟龍灣后，二縱晝夜兼程，於八日下午抵阿湖地區，發現敵二十五軍已西撤，逐轉兵西進攻擊新安鎮守敵六十三軍，該敵又向窯灣撤退，奉命追擊。九日下午，二縱受令速度沭河，經邵店、曹家集、越運河進至蔡集、耿車地域截擊黃伯韜兵團向西南逃竄。縱隊馬不停蹄，九日一夜跑過十六個村庄，一百三十多華裡，到達沭河岸邊。

沭河兩岸相距二百多米，水面有八、九十米寬，水深三至五米，水流甚急。收集到的船隻大都是些小船，騾馬、重炮難以渡過。兵貴神速，必須迅速架設浮橋！戰士們跳進冰冷刺骨的河水裡，在凜冽的寒風中架橋。附近的老鄉聞訊也抬來門板、木料幫忙，很快架好三座浮橋。縱隊飛兵急進，十一日抵指定地域。部隊連續急行軍五晝夜，迂回千裡，體力消耗很大，但仍保持著旺盛的士氣。二縱參加了濟南戰役的南線打援之后，在魯南蛟龍灣進行了休整。在休整期間，部隊根據華野曲阜會議的精神，進行了以“加強紀律性”為中心內容的形勢教育，提高了廣大指戰員識大局、顧大體的覺悟，堅定了打大仗、打惡仗、打到底、堅持到底的信心。經過以攻堅戰術為主、輔之以平原和山地的野外攻防戰術、技術的訓練，縱隊的軍政素質也有了明顯提高，因而自蛟龍灣出擊以來，盡管任務緊急多變，跑路甚多，而部隊卻猶如蛟龍出水，銳不可當。

二、全殲敵一〇七軍

十一日夜，縱隊得知黃百韜兵團已被我主力包圍於碾庄圩地區，邱清泉、李彌兵團正沿隴海路兩側東進救援。鑒於敵救援心切和邱清泉慣用迂回戰術的手法，華野首長命二縱兼程西進，沿潘塘、東賀村一線猛攻敵側翼，揳入敵縱深，切斷邱、李兵團的后路，威逼徐州，並相機攻殲敵一〇七軍。

敵一〇七軍轄二六〇、二六一兩個師，分駐雙溝和睢寧，扼守徐州東南的門戶，是二縱前進道路上的障礙。黃百韜兵團被圍后，敵一〇七軍已成驚弓之鳥，向“徐州剿總”要來大卡車，准備連夜向徐州撤退。如果敵一〇七軍撤回徐州，勢必會增強徐州的防務，如果依附敵邱、李東援兵團，則將增強邱、李部隊的戰斗力。二縱離雙溝鎮有百裡之遙，要消滅敵人有很多困難，但縱隊領導研究了各種情況之后，決定發揚連續作戰精神，輕裝前進，克服一切困難，無論如何也要追上敵人，消滅敵人。二縱以四師在左，六師在右為第一線部隊，五師為二梯隊緊隨其后，沿途不受少數敵人的干擾，以雙溝鎮為合擊目標追殲敵人。

十二日上午，四師先頭部隊便在睢寧西北三十多裡處的高集，邢圩子追上了敵二六〇師的后尾部隊，在大王集追上了敵一〇七軍的軍部和直屬隊。四師以一個加強營監視和阻擊大王集敵人，其主力繼續沿王牌坊、鮑灘、白土廟、循海鄭公路向雙溝進擊。六師沿海鄭公路以南龍集之線追擊，先頭部隊中途與睢寧西撤的一〇七軍主力遭遇，俘敵四十余人，敵主力即向東回竄邢圩子。六師主力仍按原計劃前進，下午五時，攻佔雙溝。五師尾四師、六師沿海鄭公路追擊，至邢圩子發現敵人正埋鍋做飯，即以十三團、十四團及淮北獨立團迅速將敵包圍。縱隊令炮團趕到五師，十三日拂曉發起總攻。

敵被圍后，其軍長孫良誠誠惶誠恐，半夜親自乘吉普車出來與我五師接洽，聲言願意率部到離邢圩子三十多公裡的朝陽集起義。五師方中鐸政委義正詞嚴地告誡孫良誠：“你的部隊已被包圍，隻有放下武器迅速投降。否則，我們將用戰斗來解決。”孫良誠要求給他時間考慮，五師限期讓他作出抉擇。

孫良誠是偽軍出身，抗戰勝利后被蔣介石收編。他在蘇北楊州、宿遷、睢寧地區作戰相當賣力，得到蔣的信任，是偽軍收編后唯一能升任副司令官兼軍長的人。他的參議周鎬原是國民黨軍統局駐南京站的站長，抗戰勝利因貪污被通輯，逃到蘇北投降了新四軍。他為了立功自贖，積極作孫良誠的工作，奔走於新四軍和一〇七軍兩年多。在淮海大戰前，孫良誠腳踏兩隻船，一方面在南京與馮治安、劉汝明向蔣宣誓盡忠﹔一方面又答應周鎬在適當時機舉行戰場起義。淮海大戰爆發時，周鎬赴解放軍聯系起義未回。當十一月八日下午，國民黨第三綏靖區副司令何基灃、張克俠起義后，蔣介石派飛機投親筆信給孫良誠表示“慰勉”，孫又動搖，連夜向徐州撤退。被圍以后，由於周鎬未回，孫猶豫不決。

十三日上午，周鎬趕回。周認為此時起義已失良機，唯有接洽投降，否則隻有死路一條。孫良誠眼望著我軍已做好了攻擊准備，抵抗是徒勞的，便於下午七時率二六〇師交械投降。

十四日拂曉，縱隊四師於雙溝二十多公裡處的房村、觀音堂追上了敵二六一師主力，攻佔房村后，敵固守玫瑰山。四師與敵激戰數小時，全殲該敵，唯敵師長孫玉田逃竄。

二縱全殲敵一〇七軍，共俘敵八千余人，繳獲了大批武器、彈藥和三十多部運輸車輛。縱隊在兵員、裝備方面得到了較大的補充，部隊情緒更加高漲。縱隊殲滅一〇七軍后，打開了徐州東南的門戶，解除了側后威脅，為進逼徐州切斷邱、李兵團退路創造了有利條件。中共中央在電賀淮海戰役第一階段勝利時，特對此予以表彰。

三、激戰徐州東南

黃百韜被圍后，敵東援兵團在空軍和猛烈炮火掩護下，向我大許家一線阻擊部隊連日猛攻，但傷亡慘重進展甚微。蔣介石在發給邱清泉的電報中說：“黨國存亡在此一舉，吾弟應不惜一切犧牲……以解黃兵團之圍。”嚴令高級軍官親臨第一線指揮督戰，違者軍法從事。杜聿明親到前線督戰時，看到我軍奮勇沖殺，反復爭奪那種令人喪膽的氣勢，失去了從正面突破的信心，便與邱清泉商議：令其七十四軍沿房村、雙溝向大許家迂回我軍正面阻擊部隊，以收前后夾擊之效。

由於我華野首長對於杜、邱這種慣用的伎倆十分清楚，因而我軍對此預有准備。十四日夜，當敵七十四軍先頭部隊抵房村時，便遭二縱迎頭痛擊。邱清泉暴跳如雷，嚴令七十四軍繼續攻擊，但均遭有力反擊，無法繼續前進。

十五日，蘇北兵團展開切斷邱、李兵團退路的作戰。二縱擔任由潘塘和柳集之間攻擊前進，楔入敵之縱深的任務。

潘塘是徐州的咽喉要地，它西距徐州十八公裡，離徐州機場僅八公裡。友鄰部隊切斷了津浦路徐蚌段后，機場便成為徐州唯一的生命補給線。敵人以重兵扼守，潘塘與柳集之間不足五公裡的正面上，擺了五個師又一個旅的兵力。要單刀直入地楔入敵之縱深，這是一個既光榮又艱巨的任務，也是一步險棋，成敗事關全局。為切斷邱、李兵團的退路，減輕大許家一線我正面阻擊部隊的壓力和為友鄰兄弟縱隊創造殲敵的有利條件，二縱決心不惜一切犧牲、勇陷敵陣。縱隊首長要求二縱全體指戰員具有“愈堅決、愈大膽、愈能勝利”的大無畏精神﹔嚴令各師夜間要迅猛地攻擊，前進，再攻擊，再前進﹔白天要不惜一切代價固守已得的陣地，寸步不能退，寸地不許丟！

當晚，縱隊即以四師、六師為第一梯隊，五師為第二梯隊，向敵展開了猛烈的攻擊。四師沿魏家河、土聖廟、前后曲頭一線為軸線攻擊前進。經反復爭奪，殲敵數百，奪得其陣地。六師沿二陳集、李村、王塘一線為軸線攻擊前進。在王塘戰斗中，該師十六團打得英勇頑強，激戰三小時，全殲敵七十四軍一七三團。戰斗中，該團八連連長張春禮見主攻連受阻，立即轉助攻為主攻，親率突擊排向敵縱深猛插，連續奪得四所院落。張春禮兩次負傷，突擊排隻剩六人，然仍堅持戰斗。戰斗小組長王洪仁腹部中彈，腸流一地，仍咬牙跪在地上向敵投彈﹔二排長董家民胸部中彈，血流如注，他用槍托堵住傷口繼續射擊﹔剛解放過來的一〇七軍新戰士王成信把頭上的國民黨軍帽扔在地上，高喊著：“連長這一面我負責！”他們抵住了敵人一次次的反扑，直至后續部隊沖上來將敵殲滅。

由於當晚各部隊進展有快有慢，我軍陣地與敵人陣地犬牙交錯，為抗擊敵人次日反扑，縱隊逐將先頭各團部署於魏家河、七聖廟、王屯、前后曲頭、王塘、李村一線。部隊不顧徹夜激戰的疲勞，抓緊搶修工事，准備明天鏖戰。

十六日十一時，敵七十四軍五十一師、五十八師向我魏家河、郭湖、李村陣地發起猛烈的攻擊。敵人在密集的炮火和坦克的掩護下，連續集團沖擊，數次突破我前沿陣地，但均被我擊退。敵人棄尸遍野、激戰直至黃昏。

經過晝夜激戰，敵七十四軍遭受了重大打擊，遂龜縮至潘塘不敢動了。邱清泉連夜從前線指揮所趕回徐州近郊的團山后方指揮所。他擔心潘塘守失、機場不保，徐州有失，急令七十軍三十二師由霸王山火速車運柳集，以保障十二軍和七十四軍的結合部。又恐兵力不足，將守備在鼓山的國民黨王牌軍七十軍九十六師調至潘塘加強守備。

十七日晚，二縱再次向敵人發起攻擊。四師攻擊陳屯、文廟守敵，攻勢凌厲，迭克敵陣，進展神速。六師攻擊前、后蔣樓，順利突破敵前沿后，勇猛向縱深發展，殲敵一個團，俘敵近千。縱隊前出部隊直逼潘塘、柳集陣前，志在必得。十八日晨，敵在十二架飛機和數輛坦克的掩護下瘋狂反擊，但均被擊退。

十八日晚，野司鑒於柳集、潘塘集敵重兵，遂令二縱向東轉移至水口、小店地區，協同友鄰縱隊攻殲鼓山、狼山、仲山、盛山、馬山守敵。激戰三晝夜，殲敵七〇軍一三九師大部，奪得其陣地。在馬山戰斗中，十四團佘锜義團長以身殉職。

二十日下午，總前委在來電中說：劉峙因受韋、吉（蘇北兵團首長韋國清與吉洛，吉洛即姬鵬飛）威脅，正令李延年向北急進，欲與黃維兵團會師，令蘇北兵團南下阻擊。據此二縱當晚即撤出徐州東南戰斗，揮師南下。

二縱在徐州東南連續五晝夜側擊敵東援兵團的作戰中，揳入敵之縱深四公裡，殲敵七〇軍一三九師大部、七十四軍三個團，粉碎了杜、邱迂回側擊我正面阻擊部隊的詭計，調動了邱、李東援兵團的主力，震撼了徐州守敵，有力地保障了殲滅黃百韜兵團。

四、南線阻截

黃百韜兵團被殲之際，總前委作出了首先殲滅黃維兵團的決策，因為根據淮海戰場當時發展形勢，邱清泉、李彌兵團背靠徐州不易分割﹔李延年、劉汝明兵團可憑借淮河抵抗難以合圍﹔唯黃維兵團孤軍遠出，部隊疲憊、比較好打。與此同時總前委還作了將三坨敵人拉開距離，便於我軍各個擊破的部署。這一方案經中央軍委批准后，總前委即令中野主力圍殲黃維兵團，令華野八個縱隊在北線制止徐州之敵南下，以二、六、七、十、十一、十三等縱隊到南線阻擊並求殲李延年、劉汝明兵團。

二十二日，二縱進至水池鋪、西寺坡一帶構筑阻擊陣地。二十四日夜，中野全線出擊，包圍了黃維兵團。二十五日，黃維兵團向東突圍，欲與李延年兵團會師，二縱受令隔斷任橋李延年兵團和雙堆集黃維兵團之間的聯系。當夜，縱隊攻佔湖溝集、高口集，完成切斷敵人的任務。

黃維兵團被圍后，劉峙認為其未受重創，我軍吃不掉它，便令北上增援的李、劉兵團星夜南撤。野司下令堵截追殲，二縱擔任沿津浦路向南追殲的任務。二十八日，二縱直逼固鎮，殲敵掩護撤退的后尾部隊。這時，敵主力向澮河南岸逃竄，並破壞了大鐵橋，以一部兵力控制南岸的橋頭堡阻我追擊。二縱十二團一舉攻佔橋頭堡，敵又向新馬橋撤退。二十九日，四師向新馬橋追擊。十一團從澥河上游張店過河迂回截擊敵人，他們不怕天寒水冷，冒著敵機轟炸掃射的危險，強涉水深及胸、水幅寬達三百多米的澥河。敵人倉惶向蚌埠奔逃，四師緊追不舍，予敵以重大殺傷。在追到淮河北岸臨近蚌埠的曹老集，奉命停止追擊。這樣，便迫使李、劉兵團遠離雙堆集百余裡，粉碎了其與黃維會師的企圖，給中野全殲黃維兵團造成了有利態勢。

五、郭樓守備戰

十二月一日，杜聿明率二、十三、十六兵團放棄徐州西竄，妄圖經永城與黃維會師。華野為確保中野全殲黃維兵團，除留幾個縱隊在南線阻擊李、劉兵團回援外，集華野主力北上，將杜集團包圍於肖（縣）永（城）地區。當日上午，二縱奉命於兩日進到濉溪口。下午又奉命‘急趕毫州’截擊敵人向西南逃竄。縱隊飛兵急進，一天兩夜行程近三百裡。大部分戰士腳上打了泡，行軍中常有部隊飯沒做熟便丟下出發，后隊常吃前隊做好的飯，部隊十分疲勞。三日夜抵張弓店。待要安營，突然又接到命令“轉回濉溪口”。剛要啟程，又接到命令“繼續向毫州進發”。縱隊馬不停蹄進到岳集、臨煥集時，又接停止前進待命的號令。二縱在短促的三小時內三易前進方向，戰場情況真是瞬息萬變。五日，野司按照對杜聿明集團“先圍后打”的方針，令二縱進至大茴村、郭樓，阻敵向南及西南突圍。

郭樓距陳官庄僅兩公裡，是阻敵南逃的要沖。七日，我全線部隊緊縮包圍圈后，杜聿明集團困獸猶斗，拼命反擊突圍。二縱左右兩鄰縱隊的魯樓、李樓、竇窪陣地相繼失守，更使郭樓突出，呈三面受敵之勢。野司首長對堅守郭樓極為重視，親自用電話指示二縱部隊：“你們的陣地一定要寸土不准丟，寸步不許退！”二縱深知堅守郭樓的重要性，遂重新調整了部署。將四師、六師配置在董窯、黃溝崖、郭樓、堌上為第一線部隊，五師位於張庄為預備隊，縱隊指揮部在小郭庄。並令部隊抓緊搶修工事，從前沿到縱深筑成了塹壕和支撐點相結合的堅固陣地。前沿各村中塹壕、交通壕連成整體，在橫向交通壕上構筑了小據點和側防火力點，並在主要方向上設了三道鹿砦、挖了防坦克壕，整個陣地呈環形。十一日夜，縱隊令六師十六團在郭樓左側建立側防陣地，加強側防火力﹔又令十四團、十八團分別插在郭樓至楊庄和孫庄的交通壕中准備反擊，支援郭樓十七團的戰斗。在火力配備上，除六師的火炮外，又將二線各部的百余門迫擊炮配置在郭樓側后﹔縱隊的炮團和特縱的大口徑炮兩個營，編成縱隊炮兵群，直接聽從郭樓部隊調用。繳獲敵一〇七軍的三十多輛大卡車，晝夜不停地運送彈藥。整個陣地縱隊指戰員信心百倍，嚴陣以待，決心不讓敵人從二縱的陣地上突出去！

十三日下午兩點，敵先以飛機十余架次向郭樓陣地狂轟濫炸，后集中炮火轟擊二十多分鐘，當時整個陣地硝煙彌漫，火光沖天。敵炮火延伸后，敵坦克瘋狂地沖了過來，在前沿鹿砦中壓開數條通路，掩護敵七〇軍九六師向我郭樓陣地沖擊。戰士們從火裡、土裡鑽出來奮起反擊，連續打退敵人兩次瘋狂進攻。這時，暮色蒼茫，整個陣地忽然寂靜下來。原來是狡猾的敵人借夜色昏暗，兵分兩路向二縱陣地進行襲擊。指戰員們沉著冷靜，待敵沖到前沿二、三十米處。猛然開火，炮聲如巨雷轟鳴，槍聲似疾風驟雨，打得敵人鬼哭狼嚎，抱頭鼠竄，陣地前沿棄尸成堆，武器滿地。

十四日，杜聿明見黃維已危在旦夕，深恐自己成為瓮中之鱉，便不惜一切代價瘋狂突圍。上午十一時，激烈的戰斗再次展開，敵邱兵團中號稱“戰將”的七〇軍軍長鄧軍林，親乘坦克沖到陣地前沿的鹿砦內督戰，嚴令九十六師、三十二師迭次集團進攻，但一次次的進攻均被我反擊下去。激戰至黃昏，我陣地巋然不動。鄧軍林懊喪地說，郭樓戰斗的慘敗，使我完全喪失了打出包圍圈的信心。

敵人兩天的進攻遭到慘敗，杜聿明集團象泄了氣的皮球，完全失去了突圍的信心，惶惶不可終日。

六、直搗陳官庄

黃維兵團被殲，李延年、劉汝明兵團南逃后，為了穩住華北戰場上的敵人，使之不致在我軍合圍之前逃跑，中央軍委命令淮海前線我軍，對杜聿明集團暫緩攻擊，部隊進行戰場休整，做好攻擊准備。十二月十六日，二縱根據上級指示，轉入戰場休整。在此期間，二縱部隊進一步加強了郭樓縱深的防御陣地的構筑，做到了縱長十余裡的地帶村村有工事，進行了戰斗組織調整、開展了新年戰地文娛工作，為總攻准備了糧、草、彈藥﹔開展了近迫作業、攻擊方法與防毒、打坦克的訓練和研究﹔發起了大規模的強大的對敵政治攻勢：日夜輪流向敵喊話，傳遞宣傳品，釋放俘虜，積極爭取敵中、下級軍官來降。二十余天之內敵人來降者近千名，攻心戰術收效頗大。

杜聿明集團處於四面楚歌的困境，但仍拒絕投降，企圖以空軍施放毒氣掩護其突圍。華野根據中央軍委全殲杜聿明集團的命令，乘敵疲憊、動搖、恐慌之際，於一九四九年一月六日發起全線總攻。二縱的任務是攻擊敵十三兵團，首先攻殲李明庄、范庄、王庄之敵、爾后直搗陳官庄。

李明庄、范庄、王庄是杜聿明集團固守陳官庄的屏障，敵人均派有重兵扼守，並筑有堅固的環形防御陣地。

當日下午十七時，縱隊令四師攻擊李明庄守敵，僅用七十分鐘便全殲敵二八七團，俘敵團長李啟龍。十二團七連單刀直入直插范庄守敵師指揮所，迫使敵九十六師副師長田生瑞率部投降，全殲敵一八六團。七日下午，六師首先以猛烈的炮火對王庄守敵進行轟擊，部隊隨即發起攻擊，戰斗僅用四十分鐘便全殲守敵二八八團。

全殲李明庄、范庄、王庄守敵后，陳官庄杜聿明集團的陣地便暴露於二縱面前。九日晚，四師攻陳官庄南公路上的據點，五師攻穆樓，六師攻地祖廟，激戰竟夜。十日凌晨，陳官庄南公路上敵兩個排向四師十一團投降，空出缺口，該團乘機攻擊李康樓。經過激戰，殲敵三十二師九十五團及炮兵、工兵各一個團。四時三十分，縱隊發出全線出擊的命令。四師、五師、六師部隊象潮水般分別沖向陳官庄、劉寨，會同其它縱隊一起，全殲敵人。這時，整個戰場沉浸在一片勝利的歡呼聲中，偉大的淮海戰役勝利結束了。

在歷時六十五天的淮海決戰中，二縱轉戰二千五百余裡，進行了團以上的攻防戰斗五十多次，共俘、殲敵三萬六千五百一十七人，繳獲山、野、榴炮三十七門、輕重迫擊炮八十三門、沖鋒槍二千三百二十八支、長短槍一萬一千七百一十二支、輕重機槍一千五百四十七挺、六〇炮、擲彈筒四百五十件、坦克兩輛、汽車六十七台、彈藥物資無數。戰役結束后，二縱的人員裝備和實力都比戰前有了較大的增強。

淮海決戰的勝利，是毛澤東思想的偉大勝利。這一勝利，大大加快了中國革命的進程。在此次決戰中，二縱全體將士識大體，顧大局，聽從指揮，不怕疲勞，不怕犧牲，英勇頑強，浴血奮戰，勝利地完成了總前委和華野首長交給的各項任務。在此次決戰中，二縱有一千一百零四名忠於黨、忠於人民的指戰員獻出了寶貴的生命，他們的功績將永遠銘記在活著的人們心中，他們的英名永垂千古。

（摘自：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編：《中共黨史資料》，中共黨史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