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與民族復興道路上的四座裡程碑

【本文是作者2013年9月16日在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國中共文獻研究會、毛澤東思想生平研究分會舉辦的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120周年學術研討會上的主題發言。】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提出和闡述了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中國夢是近代以來中國人民不懈追求的共同理想，凝結了一代代中國共產黨人的英勇奮斗和流血犧牲。毛澤東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作出了彪炳史冊的貢獻。

近代以來，在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進程中，有四個具有裡程碑意義的、起了關鍵作用的重大事件和時間節點。它們是：1911年辛亥革命，1921年中國共產黨成立，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1978年實行改革開放。從毛澤東與這幾件大事的關系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對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作出的歷史性貢獻。

毛澤東與辛亥革命

辛亥革命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征程上的第一座裡程碑。辛亥革命推翻了清王朝，結束了在中國延續兩千多年的封建帝制，掃除了民族復興道路上封建制度第一障礙。正如毛澤東所說：“辛亥革命以后，誰要再想做皇帝，就做不成了。所以我們說它有偉大的歷史意義。”【《毛澤東文集》第6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346頁。】辛亥革命是真正意義上的反帝反封建的資產階級民主革命，這是它與近代以來歷次革命運動的不同。

辛亥之年，毛澤東18歲，親身參加了這場革命。他多次回憶這段經歷。他說，我當了一名戰士，拿七塊大洋。毛澤東當了半年兵，時間不長，但對他的影響是深刻的。他以自己的行動完成了思想上的一次嬗變，成為堅決擁護革命的民主主義者。

毛澤東與辛亥革命的關系，更重要的是體現在他后來對辛亥革命的認識和分析上。他闡明了辛亥革命的性質，指出新民主主義革命與舊民主主義革命的區別和聯系，特別是著重分析了辛亥革命失敗的原因：“沒有一個徹底的反對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的綱領，沒有廣泛地發動和組織可以依靠的人民大眾的力量。”【《建國以來毛澤東文稿》第4冊，中央文獻出版社1990年版，第546頁。】這兩個“沒有”，一個說明領導這場革命的中國民族資產階級的軟弱性，一個說明這場革命沒能“喚起民眾”，脫離了廣大人民特別是農民。這種對民族資產階級特點的透徹認識，對農民在中國革命中重要性的透徹認識，恰恰解決了中國革命中兩個關鍵的理論問題。毛澤東運用馬克思主義立場觀點方法對辛亥革命進行的深刻分析以及得出的結論，成為他的新民主主義革命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他關於中國革命道路的許多重要思想，都是建立在對辛亥革命經驗教訓深刻總結的基礎上的。

毛澤東多次強調，研究黨史要從辛亥革命講起，“不然，就不能明了歷史的發展”，“對於共產黨的成立和以后的歷史，也就不能說得清楚”。【《毛澤東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404頁。】1956年，在《紀念孫中山》一文中，他說：“辛亥革命，到今年，不過四十五年，中國的面目完全變了。再過四十五年，就是二千零一年，也就是進到二十一世紀的時候，中國的面目更要大變。”【《毛澤東文集》第7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156頁。】他高度評價孫中山先生的貢獻，說我們共產黨是孫中山先生事業和思想的真正繼承者，“我們應該有清醒的頭腦來舉起孫中山這面旗幟”【《毛澤東文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322頁。】。毛澤東這些話，都是在講辛亥革命對民族復興的重大意義。

毛澤東與中國共產黨成立

毛澤東說：“中國產生了共產黨，這是開天辟地的大事變。”【《毛澤東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514頁。】從此以后，“中國就改變了方向，五千年的中國歷史就改變了方向”【《毛澤東文集》第3卷，第397頁。】，“中國革命的面目就煥然一新”【《毛澤東選集》第4卷，第1357頁。】。中國人民有了一個能夠代表他們利益的科學真理和徹底的革命綱領，有了一個毫不動搖地始終如一地領導他們進行斗爭的正確的領導者，找到了一條不同於以往的救國救民的新道路。歷史已經証明，隻有在中國共產黨成立以后，中華民族的復興才真正有了希望，有了可能。

毛澤東是黨的主要締造者之一，他參加了中國共產黨的籌建和成立。他后來回憶說：第一次代表大會，“在十二個代表中”，“我也是一個”。“其作始也簡”，我們開始的時候，是很小的小組。由小組到建黨，經過根據地發展到全國。以后就不得了了，翻天覆地。【參見《毛澤東文集》第3卷，第291頁。】毛澤東從創建黨，到成為黨的領袖，提出一整套建黨理論，建立了一個好的黨，領導中國人民取得革命和建設的勝利，這樣的一個歷史，說明了他在黨內的崇高地位和作出的偉大貢獻。

從毛澤東參與建黨的過程中，可以看出中國人是怎樣選擇了馬克思主義，以及這一選擇對中國以后發展的決定性意義。他說，在一個很長的時期內，即從1840年鴉片戰爭到1919年五四運動前夜，中國人沒有什麼思想武器可以抗御帝國主義。舊的頑固的封建主義的思想武器打了敗仗，抵不住，宣告破產了。不得已，中國人被迫從帝國主義的老家即西方資產階級革命時代的武器庫中學來了進化論、天賦人權論和資產階級共和國等項思想武器和政治方案，以為可以外御列強，內建民國，但同樣抵不住，敗下陣來，宣告破產。1917年俄國革命喚醒了中國人，中國人學得了一樣新的東西，這就是馬克思列寧主義，中國產生了共產黨。只是在這時，中國人從思想到生活，才出現了一個嶄新的時期。中國人找到了馬克思列寧主義這個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遍真理，中國的面目就起了變化，中國人在精神上就由被動轉入主動。“已經復興了並正在復興著偉大的中國人民的文化”，“就其精神方面來說，已經超過了整個資本主義的世界”。【《毛澤東選集》第4卷，第1516頁。】在被馬克思主義武裝了的中國人面前，帝國主義開始打敗仗了。毛澤東這些精辟論述，講了一個深刻的道理，即：民族復興首先取決於文化的復興和精神上的主動。他對十月革命和五四新文化運動作出高度評價，充分闡明了馬克思主義來到中國和共產黨的成立對於中國革命和民族復興的影響和意義。

毛澤東與新中國

“中國人從此站立起來了”【《毛澤東文集》第5卷，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343頁。】。毛澤東的這句話，最明確、最集中、最生動地說明了新中國的成立在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進程中的裡程碑意義。這標志著中國人民徹底完成了反帝反封建的革命任務，實現了中華民族一百多年來最偉大的歷史轉折。

締造新中國，這是毛澤東為民族復興作出的最偉大貢獻。這一點，眾所周知，無需多言。正如鄧小平所說：“如果沒有毛澤東同志的卓越領導，中國革命有極大的可能到現在還沒有勝利，那樣，中國各族人民就還處在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的反動統治之下，我們黨就還在黑暗中苦斗。所以說沒有毛主席就沒有新中國，這絲毫不是什麼夸張。”【《鄧小平文選》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148頁。】我們要永遠銘記毛澤東為我們黨、國家和民族建立的不朽功績。

毛澤東究竟是怎樣成功地把如此艱巨復雜的中國革命中的一個一個難題解決掉的？這是永遠需要深入研究的課題。中國革命的條件與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所分析的西方資本主義國家進行無產階級革命的條件有極大的不同，我們是在一個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東方大國進行革命的，遇到了許多特殊的復雜的問題。靠背誦馬克思主義的一般原理和照搬外國經驗，是不可能解決這些問題的。我們黨在很長的一個時期裡並沒有認識到這一點，付出了慘重代價。把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普遍原理與中國革命的具體實踐相結合，形成自己的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這是毛澤東的重大貢獻。毛澤東反復強調實事求是、從實際出發的根本觀點，向全黨提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理論任務，強調要確立對待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正確態度。他敢於堅持和追求真理，敢於和善於斗爭，通過堅忍不拔的努力和深入細致的理論工作，逐漸說服了全黨，統一了全黨的思想認識。經過延安整風和黨的七大，我們黨在理論上成熟起來，形成了毛澤東思想。正是因為有了毛澤東思想，找到了中國革命的正確道路，才有了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才有了新中國的成立，才有了社會主義在中國的建立，才有了中國以后的發展。毛澤東思想永遠是我們最寶貴的精神財富。毛澤東思想的旗幟，不僅今天，而且今后，我們都要永遠高高地舉起來。

毛澤東與改革開放

改革開放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歷史進程中又一座裡程碑。

中國開始改革開放的時候，毛澤東已經離開了我們。但是，他開創的事業、進行的探索、提出的寶貴思想，與改革開放事業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有密切關系。

1978年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開啟了中國歷史新時期。在改革開放這場新的偉大革命中，鄧小平領導我們黨開辟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正確道路，中華民族從此大踏步趕上時代前進潮流，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展現出燦爛的前景。就像習近平總書記說的那樣：“現在，我們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接近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目標，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有信心、有能力實現這個目標。”【《人民日報》2012年11月30日。】“改革開放是決定當代中國命運的關鍵一招，也是決定實現‘兩個100年’奮斗目標、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關鍵一招。”【《人民日報》2012年12月12日。】

鄧小平曾經深刻闡明了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我們黨所從事的事業與毛澤東的關系。他指出：“從許多方面來說，現在我們還是把毛澤東同志已經提出、但是沒有做的事情做起來，把他反對錯了的改正過來，把他沒有做好的事情做好。今后相當長的時期，還是做這件事。當然，我們也有發展，而且還要繼續發展。”【《鄧小平文選》第2卷，第300頁。】

關於毛澤東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所作的歷史貢獻，江澤民和胡錦濤都有過許多論述。黨的十八大報告有一段很精辟的概括，主要講了兩層意思。一是，以毛澤東為核心的第一代中央領導集體完成了新民主主義革命，確立了社會主義基本制度，“為當代中國一切發展進步奠定了根本政治前提和制度基礎”。二是，在社會主義建設中，雖然經歷了嚴重曲折，但“取得的獨創性理論成果和巨大成就，為新的歷史時期開創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提供了寶貴經驗、理論准備、物質基礎”。【胡錦濤：《堅定不移沿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前進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而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十八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0頁。】這兩層意思，把毛澤東的貢獻講得非常充分。

這裡，什麼叫“獨創性理論成果”呢？理解這一點，對於認識毛澤東的貢獻是十分重要的。這個問題，1981年的《關於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曾經作過論述。黨的十八大以后習近平總書記從八個方面作了全面精辟的概括。在中央文獻研究室編輯的《毛澤東文集》八卷本的后三卷中，在《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二十卷本中，都有非常豐富的記載。即將出版的《毛澤東年譜（1949—1976）》中，將披露許多新的材料。從中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改革開放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對毛澤東所開創的事業最好的繼承和發展，毛澤東思想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的最直接的理論來源。

關於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與毛澤東思想的繼承發展關系，在黨的十七大提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概念的時候，曾作過明確說明，指出這是一脈相承的兩次認識飛躍。習近平總書記論述過這個問題。他指出，我們黨在領導中國革命、建設、改革的長期實踐中，不斷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實現了兩次歷史性飛躍。第一次飛躍發生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形成了被實踐証明了的關於中國革命和建設的正確的理論原則和經驗總結——毛澤東思想。第二次飛躍發生在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形成了被實踐証明了的關於在中國建設、鞏固、發展社會主義的正確的理論原則和經驗總結，這就是包括鄧小平理論、“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科學發展觀在內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是對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的堅持和發展。在當代中國，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就是真正堅持馬克思主義。他還指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在改革開放新時期開創的，但也是在新中國已經建立起社會主義基本制度並進行了20多年建設的基礎上開創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黨和人民90多年奮斗、創造、積累的根本成就。習近平總書記的這些話，把毛澤東與改革開放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關系，毛澤東思想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的關系，這兩個問題都講清楚了。

毋庸諱言，毛澤東和我們黨在社會主義建設道路的探索中經歷了嚴重曲折，他是有缺點有錯誤的。承認這一點，絲毫無損於他的偉大，絲毫掩蓋不了他的貢獻。重要的是，我們要像習近平總書記要求的那樣，堅持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分清主流和支流，堅持真理，修正錯誤，發揚經驗，吸取教訓，在這個基礎上把黨和人民事業繼續推向前進。

一個民族復興的中國夢、四座巍然屹立的裡程碑，為我們勾勒出了近代以來中國歷史畫卷的基本輪廓。展開這幅畫卷，我們看到中華民族是怎樣從歷史的谷底上崛起、接續奮斗、走向輝煌，看到毛澤東在民族復興征程上寫下的光輝篇章。我們對毛澤東這位歷史偉人更加崇敬，對我們民族走過的道路和未來發展認識得更加清醒，對習近平總書記提出中國夢的深遠考慮和重大意義理解得更加深刻，對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上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決心和信心更加堅定。

毛澤東在中國人民心中有著無上的地位。他離開我們已經37年了，但永遠和我們在一起。他的思想和精神就像一座燈塔，指引我們朝著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宏偉目標，乘風破浪，勝利前進！

（作者冷溶：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主任，中國中共文獻研究會會長，中國科學社會主義學會會長，中國社會科學院學部委員，研究員）

（來源：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國中共文獻研究會，毛澤東思想生平研究分會編《毛澤東與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120周年學術研討會論文集（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4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