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戰略決戰思想對三大戰役的影響
朱德戰略決戰思想對三大戰役的影響
劉洪升 丁建同
今年12月1日是朱德同志誕辰125周年，今年又是我們偉大的黨成立90周年，在這時刻，我們更加深切懷念朱德這位德高望重的偉大無產階級革命家、政治家、軍事家、戰略家，風范永存的人民領袖之一。他將自己的一生全部獻給了中華民族的解放事業和中國偉大的社會主義建設事業，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尤其是在解放戰爭中，他無與倫比的戰略遠見，為徹底打敗蔣介石國民黨軍立下了不朽的歷史功勛。他的戰略決戰思想對三大戰役的影響更是名垂千古，流芳百世。
一、樹立進行戰略決戰的思想
朱德和劉少奇率領中共中央工委來到晉察冀主要任務是完成中央委托的工作，正如毛澤東1947年6月14日致電朱德時指出的，將晉察冀軍事問題解決好，將土地會議開好，將財經辦事處建立起來，做好這三件事，就是很大的成績。【《朱德年譜》新編本（中），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年版，第1264頁。】朱德作為中央工委副書記，對工委的各項工作都十分認真負責，但是他又是中央軍委副主席、解放軍總司令，更多關注的是晉察冀的軍事問題，將大部分精力投入到軍事作戰指揮上，對軍事戰略問題傾注了更多的心的心血。他擔負著中央要解決好晉察冀軍事問題的重托來到西柏坡。當時，朱德根據戰爭形勢的發展情況，果斷判定今后戰爭將要向戰略決戰方向發展，打大殲滅戰將是我軍首先解決的問題，這就為今后與國民黨軍進行戰略決戰從思想認識上打下牢固的基礎。朱德到達晉察冀后，先后多次與晉察冀中央局和軍區主要負責同志深切交談，並廣泛地征求各方面干部群眾的意見，進行大量深入細致的調查研究和說服動員工作，確定並在實踐中貫徹打大殲滅戰和攻堅戰的軍事戰略思想。
1947年4月30日，朱德剛到晉察冀就在晉察冀中央局干部歡迎會上講話，指出：黨政軍民團結一致，光靠軍隊打是不行的，隻有黨政軍民團結一致才能打勝仗。我們的戰爭是人民的戰爭，依靠人民群眾，依靠民兵、地方部隊到處打敵人，到處有人打，把野戰軍騰出來專打殲滅戰，決不能叫主力到處去抵抗，分散兵力去保地方。相反，應該加強地方部隊建設，從地方部隊擠出一部分人來充實野戰軍。他又講，我這次來主要就是為了把仗打好。你們最近打了一些勝仗，只是仗打得零碎了一些。如何打大殲滅戰，你們還沒有十分學會。他進而提出：河北這個地方，物產豐富，人口眾多，民兵和地方武裝也很多，如果你們學會了集中兵力，一定能夠打大勝仗。他還強調：打殲滅戰，是紅軍的傳統戰略思想。我們歷來是靠殲滅戰來壯大自己，你們一定要貫徹打殲滅戰的思想。【《朱德年譜》新編本（中），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年版，第1259頁。】
朱德親自給晉察冀軍區高級干部作報告，多次出席晉察冀中央局會議。他還深入到基層指戰員當中，與他們進行交談，在不同的場合不厭其煩地深入細致闡述集中兵力打大殲滅戰的意義。他多次強調打大殲滅戰需要做到三點：一是集中兵力，主動作戰﹔二是打敵之側背，包圍殲滅敵人﹔三是利用有利地形。針對平原地區的特點具體分析打殲滅戰的有利條件，進一步增強廣大指戰員的必勝信心。他指出：“黨政軍民一定要團結一致，軍隊的紀律必須整頓好，要依靠人民群眾，依靠民兵和地方武裝，到處打敵人，把野戰軍騰出來專門打殲滅戰，決不能叫主力到處去抵抗，應該加強地方部隊的建設，從地方部隊擠出一部分人來充實野戰軍。現在是吃飯的人多，打仗的人少，這不行。要實行總力戰，黨政軍民結合為一體，共同對敵作戰。”還說：我們的軍隊需要從思想上組織上加以整頓，需要一個查階級、查思想、查作風的運動，使軍隊在思想上擁護土改，組織上純潔嚴密。他提出了部隊工作要走群眾路線問題，指出：首先，軍事教育要走群眾路線。我們實行了官教兵、兵教官、兵教兵的方法，使指戰員的軍事技術大大地提高了。其次，戰術運用要走群眾路線。每一戰役結束后，從組織一個班到全部隊都來檢討戰術，這樣就能大大地提高部隊的戰術水平。干部要真正地愛護戰士，就要把戰術學得更好，運用得更好，戰斗中少死人，這才算是群眾路線。依靠群眾，走群眾路線，戰術才容易學得好。第三，政治工作要走群眾路線。把老八路，土改后參軍的新戰士，從國民黨部隊過來的解放戰士編在一個班裡，開訴苦會，提高階級覺悟。第四，實行獎勵要走群眾路線。總之，發動整個部隊去做，戰士們是很有政治覺悟、很有能力的，能做很多事情的。我們在部隊工作的同志要不斷加強群眾觀念，遇事走群眾路線，同群眾打成一片，做到思想一致、行動一致，那我們就一定能把部隊帶好，帶成一支模范的隊伍。【《朱德年譜》新編本（中），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年版，第1274頁。】
6月2日，朱德和聶榮臻一起越過平漢線抵達安國縣，6月4日到達河間縣黑馬張庄冀中軍區所在地。朱德聽取了冀中軍區領導人的工作匯報，並在冀中軍區干部會議上講話，進一步貫徹打殲滅戰的思想，指出：我們的部隊是人民的勤務員，要為人民服務。部隊脫離群眾，就會走向失敗。要把紀律整頓好，首先是上邊，要嚴格要求。“殲滅戰思想是紅軍傳統的戰略思想，我們經常是用殲滅敵人來壯大自己”。一定要貫徹打殲滅戰的思想。黨政軍民結合為一體，各級都建立后勤指揮部，從地方上擠出兩萬部隊充實野戰軍。集中兵力打殲滅戰時，要注意：集中兵力，主動作戰。主動就是讓敵將就我，而我不將就它。我能調動敵人，不受敵人調動。打敵之側背，包圍消滅敵人。打側背須要膽大。要練出欲打敵人跑不了、欲退敵人追不上的本領。要發揚迅速、秘密、堅決的老傳統。利用有利地形，把敵人引進去消滅掉。此外，打殲滅戰還有組織戰場宣傳喊話，不但要有打垮敵人的威力，而且要有壓倒敵人的盛氣。我們要在政治上壓倒敵人，瓦解其抵抗。關於建軍問題，“我們建軍就是要建立真正的人民軍隊”。我們還要學會自己的建軍方法，學會依照自己的情況去帶兵、養兵、練兵、用兵。有什麼武器打什麼仗，在什麼地方打什麼仗，遇到什麼敵人打什麼仗，學通與行通了這三條，就學好了用兵。我們在戰略上輕視敵人，決心要完全消滅他﹔但在戰役戰術上必須慎重，不可輕敵，要經常調查研究敵人的特點，研究出消滅他的方法，既不能抄襲別人，也不能千篇一律。【《朱德年譜》新編本（中），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年版，第1263頁。】
與此同時，朱德冒著被國民黨特務暗殺的危險繼續在冀中視察。6月13日，聶榮臻在致電中共中央時指出，據我們的內線探知，頑已知朱總司令來邊區，現三青團之中心任務為探悉其駐地。三青團在獲知朱總司令的行蹤后，伺機進行暗殺行動，朱總司令面臨著嚴峻的形勢。但他毫無畏懼，繼續進行在冀中的視察和軍事指導工作。【《朱德年譜》新編本（中），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年版，第1264頁。】6月下旬，他隨晉察冀野戰軍司令部移駐白洋澱，與聶榮臻一起組織保北戰役。至到7月2日，他才與聶榮臻回到阜平，結束了他到晉察冀后在沒有安定駐地的情況下首先為了解決軍事問題而進行的一個月的視察和指導工作，這就為以后從根本上解決晉察冀的軍事問題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也為扭轉華北戰爭局面、進行戰略決戰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備工作。7月6日，他回到西柏坡。在參加完全國土地會議后，他決定再去指導野戰軍攻打石家庄的戰役，進一步貫徹打大殲滅戰的思想。10月27日，他來到晉察冀野戰軍，首先來到安國縣張村視察晉察冀軍區炮兵旅，馬不停蹄連續視察了6個村庄，深入連隊，分別召開連、排、班座談會，耐心細致地講解打大殲滅戰的重要作用和對將來戰略決戰的重要意義。並討論和研究戰略和各種戰術，為攻打石家庄做好了充分的准備。
二、組建進行戰略決戰的部隊
晉察冀的軍事問題首要就是組織問題。朱德來到后首先解決組織問題。1947年5月4日，朱德在平山封城與聶榮臻等晉察冀軍區的領導人商議，決定召集縱隊、旅、團級干部會議，總結晉察冀軍區作戰的經驗教訓。隨后，他又出席晉察冀中央局會議，並和指戰員進行談話，了解干部情況和部隊存在的問題。他針對干部存在的問題，提出在組織上進行調整的意見。5月17日，朱德在河北省行唐縣上碑村與楊成武談話，向他宣布中央決定重新組建晉察冀野戰軍領導機構。並說，現在我們已轉入戰略反攻階段，野戰軍要完全適應打運動戰和打大殲滅戰的要求。朱德經過一個時期深入調研，在認真總結晉察冀軍區作戰的經驗和教訓、廣泛聽取指戰員意見的基礎上，於5月31日就晉察冀野戰軍領導機構組建問題致電中央提出建議，組建新的晉察冀野戰軍。6月2日中央復電同意。6月1日，朱德還就晉察冀軍事工作的初步處理情況向中央報告，提出建立軍區后勤部及人選，統一領導供給、衛生、兵站、運輸、交通、補充新兵、訓練俘虜等工作，使野戰軍脫去后方勤務工作，割去大尾巴，不做生產，商店歸公。這樣，部隊就可以“輕快有力，能靈活使用，隻管訓練與打仗兩件事，增加戰斗人員”【《朱德年譜》新編本（中），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年版，第1262頁。】。7月初，晉察冀野戰軍在保定定縣（今定州市）東內堡村正式成立，司令員楊得志，第一政委羅瑞卿（兼），第二政委楊成武，參謀長耿飚（兼），兵力共約12萬人。同時，還建立軍區后勤部，統一領導供給、衛生、兵站、運輸、交通、補充新兵、訓練俘虜等工作，這樣使野戰軍脫離后方勤務工作，隻管訓練和打仗兩件事，擺脫了繁雜的后勤工作，以靈活機動、迅速便捷投入戰斗中去，從而適應了打運動戰與打大殲滅戰的形勢要求。
隨著戰事的不斷發展，華北重鎮石家庄的解放，華北的形勢發生了巨大變化，原有的組織形式已不適應當前的戰爭需要。為了將來的戰略決戰，1948年5月9日，中共中央、中央軍委發出《關於改變華北、中原解放區的組織、管轄境地及人選的決定》，晉冀魯豫及晉察冀兩解放區合並為華北解放區﹔晉冀魯豫及晉察冀兩個中央局合並為華北中央局，劉少奇兼華北中央局第一書記，薄一波為第二書記，聶榮臻為第三書記。晉冀魯豫及晉察冀兩軍區合並為華北軍區，聶榮臻為司令員，薄一波為政委，徐向前為第一副司令員，滕代遠為第二副司令員，蕭克為第三副司令員。晉冀魯豫及晉察冀兩邊區政府在華北人民代表會議未召開前暫成立華北聯合行政委員會（1948年8月改稱華北人民政府），董必武任主席，黃敬、楊秀峰為副主席。華北局成立后，中央委托華北局辦理大黨校、大軍校、大黨報及華北大學統一北方、聯合兩大學，劉瀾濤為黨校校長，葉劍英兼軍校校長及政委。又決定將除華中解放區現轄地外的隴海路以南、長江以北直至川陝邊區均屬中原解放區。中原中央局以鄧小平為第一書記，陳毅為第二書記、鄧子恢為第三書記。劉伯承為中原軍區及中原野戰軍司令員，鄧小平為政委，陳毅為軍區及野戰軍第一副司令員，李先念為軍區及野戰軍第二副司令員。陳毅仍兼華東野戰軍司令員及政委，粟裕為副司令員，宋任窮為副政委。【《朱德年譜》新編本（中），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年版，第1301、1302頁。】新的組織形式為戰略決戰打下了堅實的組織保障和領導核心。
三、研究進行戰略決戰的戰術
朱德作為著名的軍事家、戰略家，運籌帷幄，科學判斷，准確預見戰爭的發展趨勢，早預謀，早規劃，做好提前准備工作。對於我們將戰略決戰的第一戰放在東北進行，他早有預見。1947年8月30日，他在起草致電楊得志等的電文中就指出：東北進攻已開始，不要顧慮配合，但對於你們行動是有利的。【《朱德年譜》新編本（中），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年版，第1273頁。】同年9月23日，他在起草給中央軍委的電報中指出：東北此次作戰很大，配合有無大妨礙。同日，他又起草致電聶榮臻等：野戰軍應加速補充整理，暫不配合東北作戰。24日，中央軍委復電：一切按自己條件獨立部署作戰或休整，不要顧慮東北或別區配合問題。【《朱德年譜》新編本（中），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年版，第1275頁。】從朱德的電報中我們非常清晰地看到，在這個時期，東北的戰略決戰時機還不成熟，還沒有到“東北打”、“華北牽”的時候。因此，朱德多次強調，晉察冀野戰軍不需要配合東北的戰事，做好自己的事情，將華北的戰事做好，為東北的戰略決戰准備一切必要的條件，成為決戰的堅強后盾和保障。朱德為戰略決戰默默地做著必不可少的准備工作，這是他的一貫作風和精神風貌。
可是，時間推到1948年的時候，形勢發生了重大變化，東北的形勢也不是1947年的形勢。針對變化了的戰事，朱德提出了自己對戰局的看法，並得到毛澤東的贊同。1948年6月3日，他致函毛澤東，針對東北野戰軍圍攻長春提出自己的建議：長春還是可能打下的條件很多。敵人正規軍不到6萬，其他警察、憲兵、自衛志願兵等2.8萬人。正規軍中隻有兩個師比較堅強的，其他部隊軍事上是混雜的，比較差的。援軍很遠，我軍可以打援，即圍城打援亦有利。敵守孤城，糧、彈、人的補充均靠飛機，不能持久。我軍兵力優勢，后方接濟便利，有相當攻堅經驗，有相當的軍火物資。攻堅即強攻，打城軍不在多，兩個縱隊及幾個獨立師能攻能防，其余的可打增援隊。打法是用坑道為第一，用技術、炸藥、手榴彈，抵近射擊以各種炮為主，以工事對工事，進一步鞏固一步，做好工事再進。李縱隊（李天佑）攻過四平，有經驗，但遇著頑敵抵抗，估計艱苦些。黃縱隊（黃永勝）估計可能打開，即損失代價須大。攻城必須先有計劃，收集各種專門炮工人材，組織指揮所。必須用攻城戰術，實事求是的，一步一步地進攻，帶一種學習態度，決不可性急，准備兩月三月打下，也算是快的。再一種攻法是長圍，在一定的圈子內，圍死他，使其糧彈俱困，人心動搖時再攻。這兩種攻城戰術，強攻與長圍，可採取第一種。打久了第二種也出現了。如家務不大，攻一城將炮彈炸藥耗盡，一時難補充，則不如打野戰。打長春要看家務大小來決定。中央軍委致電東北野戰軍司令員兼政委林彪、第一副政委羅榮桓，請他們就朱德所提意見作出回答。后經反復磋商，至7月22日，決定圍困長春，以主力南下。【《朱德年譜》新編本（中），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年版，第1306、1307頁。】這就為遼沈戰役的決戰佔據了有利地勢。
朱德為了准備戰略決戰竭盡全力，不辭勞苦，辛勤工作。1948年4月12日，朱德針對臨汾戰役是晉冀魯豫軍區進行的第一次大規模的城市攻堅戰，遂致電晉冀魯豫軍區第一副司令員徐向前、第一副政治委員薄一波、第二副司令員滕代遠：“建議攻臨汾採用攻石家庄的經驗，炮炸協同，擊開突破口。其用法以多量重迫擊炮（15公分及12公分），並用八二重彈，再加以榴彈炮及野炮，集中打一點﹔並挖好坑道，用1000公斤至50010公斤黃色炸藥，埋好后，協同炮擊，必能奏效。大量炸藥炸后，城牆及外壕均破裂填滿，守兵被猛炸后，十數分鐘內，均聾啞不能行動。趁此時，以步兵沖進，再以多量手榴彈及少量炸藥，可佔穩突破口，再向兩面發展。但是必須充分准備炸藥5萬到10萬斤，炮彈需有5萬到10萬發，請薄、滕令兵工廠加工趕制，以達攻佔臨汾任務。”【《朱德年譜》新編本（中），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年版，第1299頁。】5月11日，朱德在去濮陽途中再次就徐向前指揮晉冀魯豫部隊攻打臨汾問題，致函華北軍區政治委員薄一波、副司令員滕代遠：“我很顧慮你們怕傷亡，又打不開，不如不打，那就前功盡棄，敵人守城更有信心，我們攻堅的信心又會失掉，部隊也學不會攻堅。如此損失更大，又毫無代價。請你們考慮，如向前有決心，應支持他一切，如炮彈、炸藥、手榴彈之類，源源供給向前，撐他的腰。我在軍委動身時已告劍英，打臨汾決不可自動放棄，更不可由后方下命令叫他放棄。”“我意臨汾在敵人無增援的條件下，一定可能打開﹔又在敵人增援不多而我又能打援隊，而援隊被消滅或打退之后，也一定可打下臨汾城，不過是時間早遲而已，決不是城中守兵能長期維持打不下去的。”我建議你們商派炮兵指揮官去幫徐（向前），並派一部分炮去。請你們再給向前3個月的時間打下臨汾，或更長期的時間，他是有信心的，一定打下。信中還介紹了元氏戰例，說：赴濮陽途中，在元氏縣車站休息時，觀看地方部隊用炸藥炸開該縣城牆的遺跡，了解使用炸藥炸開缺口的辦法，即用棺材裝2500斤炸藥炸一個缺口，幾個缺口同時爆炸，威力很大。如此威力任何城也能炸破，在炸之先當然是肅清了外圍敵人。請你們再檢閱攻元氏戰例，鼓勵攻臨汾戰士，以大力支持他們，一定能打下。【《朱德年譜》新編本（中），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年版，第1302、1303頁。】從中可以看出，朱德對臨汾戰役考慮得十分周密，傾注了巨大的心血，這一切都是為將來的平津和淮海大決戰積累寶貴的經驗和技術戰術。
與此同時，朱德預言：中原戰場是決戰的戰場，自古以來誰在中原取得勝利，最后勝利屬於誰。為此，為了充分做好中原決戰的准備工作，他於1948年5月10日晚，在華東野戰軍司令員兼政治委員陳毅、副司令員粟裕陪同下，代表中共中央、中央軍委赴濮陽對華東野戰軍進行慰問，並對工作進行指導。
5月12日，他們抵達濮陽城東的華野司令部所在地——孫王庄。第二天，他在華東野戰軍第一兵團直屬隊歡迎會上講話，指出：我們的任務是消滅蔣介石，消滅封建勢力，消滅官僚資本，使中國人民獲得徹底解放。為了完成這個任務，中央經過反復討論，已制定了各種政策，我們全體黨員、解放軍全體指戰員都要很好地去執行。我們不但要拿槍去消滅敵人，也要用政策去消滅敵人，使敵人很快地瓦解和投降。要保証政策的執行，就要有良好的紀律。紀律是我們的命脈，紀律遵守得好，勝利可以更快地到來。要實行民主集中制。隻講民主沒有領導就是尾巴主義與無政府主義﹔另一方面，要反對軍閥命令主義。要有堅強的整體觀念，要有全局觀念，過去那些山頭主義、游擊習氣、本位主義、軍閥主義傾向都要去掉。【《朱德年譜》新編本（中），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年版，第1303頁。】聽取華東野戰軍第一兵團第一縱隊司令員兼政治委員葉飛關於軍事情況的匯報。
5月14日晚，出席華東野戰軍第一兵團召開團以上干部會歡迎會。他在會上就部隊建設和作戰問題作了報告，著重講了政策與紀律和軍隊建設問題。他說：“中央最近公布了許多政策與紀律的文件，大家要好好研究，認真執行。”現在人多隊伍大，特別要強調集中統一。部隊要既會打仗，又會執行政策，對違反政策和紀律的現象必須認真追究，政策和紀律才可以執行得好，我們才能勝利。要加強部隊的政治建設和軍事建設。“軍事工作與政治工作是部隊建設的兩個重要方面，隻能都搞好，不能隻搞好一個”。“我們部隊能打仗，就是靠黨的力量，政治的力量”。我們要提倡革命英雄主義，反對個人英雄主義。在軍事建設上，首先要求大家都要學習戰術，既要系統地總結自己的戰術，也要研究敵人的戰術，特別是變化了的戰術，也要研究敵人武器的變化。對不同敵人要有不同的打法，打小敵、弱敵，可以用比較簡單而直接的辦法﹔打大敵、強敵，必須定出系統的斗爭方針。對於敵人的主力部隊要採取“釣大魚”的辦法，必須懂得擺布它，懂得用迂回曲折的辦法，把它拖疲勞了再殲滅它。另外，看什麼天候打什麼仗，在什麼條件下打什麼仗，對什麼敵人打什麼仗等等，也都是重要的戰術原則，都要很好研究。希望大家懂得學習戰術的重要，要虛心學習。
5月15日，他在華東野戰軍第一兵團連排班及士兵代表會議上講話：我們的戰士和連、排長都認識到人民解放軍是他們自己的軍隊，是人民的軍隊。有了這種認識，就必然產生強大的力量，這就是我們可以打倒蔣介石，使全體人民得到解放，建設新中國的一個很好的保証。我們的部隊要打勝仗，就要一面打仗一面學治天下，打開一個地方，就要管好一個地方，認真執行黨的政策。要把連隊建設好，在連隊建設問題上：首先，要加強黨的領導，連隊工作要靠黨支部起核心作用﹔其次，以政治工作、黨的工作保証軍事工作，要努力自覺地學習軍事戰術技術﹔另外，要加強團結，要反對地域觀念。連隊的三大任務：一是打仗﹔二是做群眾工作，宣傳群眾，幫助群眾﹔三是籌款。隊伍組織好，包打勝仗，多打勝仗，革命就會早日成功。當天，他又聽取華東野戰軍特種兵縱隊司令員陳銳霆關於軍事情況的匯報。【《朱德年譜》新編本（中），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年版，第1304、1305頁。】
從以上朱德的行程中我們可以看出，他是馬不停蹄，連續工作，這對一位62歲的老人來講是非常辛苦和勞累的，一般人是吃不消的。但朱德為了大決戰的順利進行拼命工作，贏得了廣大指戰員和人民群眾的贊譽和愛戴，無愧於“人民的光榮”的稱號。
四、總結推行戰略決戰的經驗
朱德大半生魂系疆場，縱橫馳騁，運籌帷幄，決勝千裡，表現出一個無產階級軍事統帥的超人膽略和卓越才能。對於戰略大決戰，朱德在解放戰爭初期就開始特別關注，尤其是在實際戰斗中逐步探索和積累進行戰略大決戰的寶貴經驗和戰略戰術。
從1947年4月到6月，晉察冀主力部隊南下正太，東取青滄，出擊保北，三戰皆捷，逐步掌握了華北戰場的主動權，正如朱德所指出的：“晉察冀工作，這3月來已有轉變。”“好好打一次10個團的殲滅戰，此間敵就能大轉變，轉到守，成為被動，這是很有可能的。”【《朱德年譜》新編本（中），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年版，第1269、1270頁。】打大殲滅戰的機會終於來了。1947年10月11日至22日，晉察冀野戰軍抓住有利時機發動了清風店戰役，全殲國民黨軍第3軍軍部等，共計1.7萬余人，活捉敵軍軍長羅歷戎。清風店大捷是朱德到晉察冀解放區后進行的一次大殲滅戰，還是朱德一直強調並確定打大殲滅戰指導思想的豐碩成果，同時也是朱德幾個月來傾盡心血、精心指導的結果，更是朱德“去野戰軍整理一時期，隨同楊、楊等打一兩個好仗，將野戰軍豎立起來”的結果。這次戰役也充分體現了晉察冀野戰軍從上到下普遍確定了打大殲滅戰的指導思想。羅瑞卿回憶說：“朱總司令對戰役的指導是非常具體的。為了使指揮方法適應打大殲滅戰的要求，他根據黨中央毛主席的決定，指示我們成立了前線指揮機構。他鼓勵我們一定要樹立打大殲滅戰的信心和決心。”“清風店殲滅戰是我們貫徹毛主席運動戰思想的一個生動體現，也是實踐朱總司令關於學會調動敵人的指示的一個成功的嘗試。”【《朱德傳》（修訂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年版，第690、691頁。】
1947年6月底，朱德致電中央軍委：“青滄戰役和保北戰役之所以取得勝利是由於打堡壘及攻城的戰術、技術都相當的提高，能步炮協同及善於使用炸藥，能迅速秘密組成，故能成功，對於打殲滅戰大有進步。”他進一步說明華北作戰“已轉為主動。”石家庄戰役更是朱德進行戰略大決戰前的杰作。【《朱德年譜》新編本（中），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年版，第1265頁。】
隨著解放戰爭的不斷深入，在華北戰場，國民黨軍隻控制著保定、石家庄等幾座大城市，而清風店大捷又使石家庄門戶洞開，解放石家庄勢在必行。在晉察冀野戰軍發動石家庄戰役前后，朱德總司令親臨野戰軍駐地，通過大量的調查研究和嚴密精細的部署，組織領導了這次戰役。從戰前准備、戰術運用、戰役過程到戰后總結，都傾注了朱老總的大量心血，表現出總司令運籌帷幄、指揮若定的軍事指揮才能。同時，通過這次戰役，也為我人民解放軍爾后解放其他大中城市摸索出了一套城市攻堅和城市管理等方面的成功經驗。
石家庄素有“南北通衢，燕晉咽喉”之稱，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此時的蔣介石仍妄圖保住這塊要地，他接連發電給駐石家庄警備司令、32師師長劉英，囑其固守。石家庄的防御工事在當時的華北屈指可數。國民黨軍在日軍修筑了8年防御體系的基礎上繼續經營，把一個沒有城牆護衛的城市搞得碉堡林立，溝壕縱橫，堅固設防，易守難攻。6000個碉堡遍布全市，沿著內、外市溝和環城鐵路，分別由鹿寨、雷區、電網、碉堡組成3道防線，形成3道地下城牆。駐守的國民黨第3軍第32師及保安團隊，總兵力約2.4萬人。國民黨把這座城市作為向冀中、冀南、冀晉、太行各解放區進攻的中心，難怪他們的宣傳機器也自吹：“石門城下有城，固若金湯”，“憑石門工事，國軍可坐守3年”，“3道防線勝過馬其諾防線”，“共產黨沒有飛機、坦克休想拿下石家庄”。
解放這樣堅固設防的大城市在晉察冀軍區是前所未有的，既無攻城經驗，也缺乏入城后維護社會治安的經驗，因此是擺在我軍面前一個至為重要的課題。此役的意義已遠遠超過攻佔一城一地，而是為解放全國城市探索一條路子，探索出一套經驗，是提高全軍士氣和信心的關鍵一仗。
朱德總司令為確保此戰役萬無一失，親自前去晉察冀野戰軍進行部署和准備，准確掌握戰役部署的第一手資料，幫助部隊解決實際問題，制定戰役計劃。1947年11月6日至12日，晉察冀野戰軍經過6晝夜奮戰，一舉解放了石家庄，取得了城市攻堅的首戰勝利。朱德總司令即於次日給聶榮臻司令員發電，向晉察冀軍區全體指戰員表示熱烈祝賀，高度評價解放石家庄“殲滅守敵，這是很大的勝利，也是奪取大城市之創例，特嘉獎全軍。”【《朱德年譜》新編本（中），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年版，第1282頁。】11月18日，他又在百忙之中急匆匆趕到野戰軍駐地——束鹿縣東小庄村，參加野戰軍政治部召開的總結石家庄戰役經驗的座談會。楊得志、羅瑞卿等野司領導看到總司令經過兩個多小時路程顛簸十分疲勞，勸他先休息一下，可朱總司令笑著說：“不行啊！時間寶貴嘍！要抓緊把戰士們創造出來的好經驗串起來，將來想用哪個拿哪個。我沒事的，身體好著哪！”隨即就參加了座談會。總司令在會上提醒大家：必須極大地注意學習陣地攻擊戰術，這是我國革命征途上的一個裡程碑，是我軍自建軍以來，經過三次革命戰爭后遇到的新課題，它意味著中國革命戰爭已跨入一個新階段。打下了石家庄，只是上了第一課，而更大的課題，更艱苦的實踐還在后面。【《朱德年譜》新編本（中），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年版，第1283頁。】
攻克石家庄、解放臨汾等攻堅戰的勝利極大地鼓舞了廣大指戰員的士氣，增強了攻打大城市的信心和決心。朱德1947年11月25日在南善仁村對冀中軍區和行署干部講話時指出：我們南線已經打出去了，我們這裡也打下了石家庄。不要小看打下石家庄的意義，打下了這樣的大城市，美蔣都害怕了。全國性的革命高潮已經到來。敵人已經不能進攻，隻能單純防御，現在到處退卻。【《朱德年譜》新編本（中），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年版，第1283、1284頁。】12月1日他在北侯城村晉察冀野戰軍干部會議上講話：我們打下了石家庄，敵人動搖了防守大城市的信心。保定、北平的敵人怕得很厲害。我們自己卻更有了打大城市的信心。這次勝利，最大的收獲是我們提高了戰術，學會了打大城市。這是軍事上政治上的意義。【《朱德年譜》新編本（中）．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年版，第1285頁。】
1948年7月，朱德在與華北軍政大學干部談話時指出：我們已學會攻堅。攻臨汾是新部隊，也很有辦法。打開北平、天津、太原，只是時間問題。【《朱德年譜》新編本（中），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年版，第1308頁。】8月23日，朱德在人民解放軍總部作戰局戰況匯報會上講話指出：“20年來我們在軍事上所苦惱的，即對敵人堅固設防的城市無法攻破，但近半年來學習的結果，已經能夠攻破敵人較大的堅固設防的城市了”。“隻要我們在軍工生產上努力，今后不會有什麼攻不破的城市。這點，美蔣對我們都估計不足。太原、濟南是可以打下來的。”【《朱德年譜》新編本（中），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年版，第1308、1309頁。】
石家庄的解放為隨后進行的三大戰役戰略決戰從全方位做好了准備，成為戰略決戰的前奏或序曲，也是朱德戰略決戰思想的進一步升華，更加堅定了他實施全國性質的戰略決戰，徹底打敗蔣介石和國民黨，解放全中國。
總之，朱德從解放戰爭初期開始，把自己的戰略決戰思想從思想認識、組織領導機構、思想動員和戰爭實戰中扎實貫徹，從這些方面為三大戰役的決戰做好了充分的准備工作，可以說沒有這些充分的准備工作，三大戰役就很難順利完成。因此，朱德是三大戰役的總導演之一，也是最早謀劃三大戰役的領導人之一。他為三大戰役的最后勝利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是新中國誕生的功勛之一。
丁建同，河北省委黨史研究室副處長、編審
（來源：《朱德與人民軍隊建設和國防建設學術研討會論文集》2013年3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