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與晉察冀野戰軍的組建和整訓

作者:    發布時間:2017-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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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德與晉察冀野戰軍的組建和整訓

楊步青 吳尹浩

解放戰爭中,朱德在中央工委工作期間,以“總力戰”的思想改組晉察冀野戰軍的領導機構,統一后勤部門,參加和組織指揮了一系列的戰役戰斗,為晉察冀野戰軍的重建和整訓傾注了大量心血,勝利地完成了中共中央委托給中央工委“將晉察冀的軍事問題解決好”的重大任務。

1947年,在我們黨的歷史上是具有重大轉折意義的年份,毛主席用一個“熬”字來形容。對於人民解放軍來說,當時的形勢是敵強我弱,國民黨對解放區大舉進攻,承德、張家口等153座重要城市在解放戰爭初期不到四個月即被敵軍佔領,正如國民黨的戰報裡所說,“到最近四平街的戰役為止,沒有一個重要城鎮被匪軍佔領,相反的,凡是匪軍的老巢,無不被國軍攻克”。1947319日,延安又失陷。但這一年又是一個充滿希望的年份,國民黨盡管佔領了延安,但它的重點進攻戰略已經破產,開始陷入被動。以毛澤東為首的中共中央以謀劃在先、超人一籌的膽略和氣魄決定毛澤東、周恩來、任弼時帶領中央機關一個精干的小部隊在陝北堅持斗爭,與胡宗南周旋,劉少奇、朱德等東渡黃河,前往華北,組成中央工作委員會,進行中央委托的土改、晉察冀軍事問題、財經等工作。19474月,中央工委到達晉察冀,7月進駐西柏坡。作為中央工委副書記,朱德對工委的土改、軍工、財經等各項工作都十分負責,但是他又是我軍總司令、中央軍委副主席,所以將大部分精力投入到晉察冀軍區軍事問題的解決上。為此,朱德提出與國民黨打“總力戰”的思想,並且按照打總力戰的要求重新組建晉察冀野戰軍。總力戰又稱總體戰,是德國軍事戰略家魯登道夫提出的軍事理論。他認為,現代戰爭是全面戰爭,戰爭區域擴大到交戰國的全部領域,因此,必須動員全民力量——軍隊的和人民的力量,精神的和經濟的力量投入戰爭。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希特勒全面接受了這一理論。國民黨深受魯登道夫《總體戰》一書的影響,國共內戰后期,為了挽救敗局,編寫了一本《何謂總體戰》,強調指出:“總體戰的推行,就是改變過去政治、經濟的不戰病態,減少政治、經濟所給予軍事的拖累,總體戰又是爭取農民的利器”。但是這些以“組訓民眾”和“軍政一元化領導”為核心的總體戰並沒有改變南京當局的無能和腐敗所導致的底層民眾的憤怒和失望,國民黨失敗不可避免。

在共產黨內也有一批軍事將領提出過總體戰思想,朱德就是其中的代表之一。1947610日,朱德在冀中軍區干部會議上講話時說道:“關於總力戰問題我們已總結出許多經驗,我這裡不多講。總力戰這個名詞,是德國法西斯希特勒提出來的,他以強迫手段達到集中一切力量實行侵略作戰。在我們這裡,是黨、政、軍、民密切結合,團結一致,對敵作戰。”朱德早年留學德國和蘇聯,學習過西方先進的軍事思想,具有深厚的軍事學功底,其實早在抗戰初期,朱德就提出了總體戰的思想。1938年初,朱德發表軍事理論專著《論抗日游擊戰爭》,提出了戰爭的“五要素”論,即一切戰爭都包含政治、經濟、人員、武器、交通(包括地形)五個要素,戰的目的不僅僅在於消滅敵人,而在於從“政治、經濟、人員、武器、交通”各個方面去破壞敵人戰爭機器的“綜合一體戰”。為了把晉察冀軍區軍事問題處理好,朱德認為晉察冀軍區要建立圍繞幫助野戰軍打仗服務的總力戰機制,統一后勤,“總力戰的組織形式,在太行地區,是按軍分區、縣、區組成后勤指揮部,民兵、民夫都按班、排、連、營、團組織起來,各級政府主席和各級黨的書記便擔任后勤指揮部各級的司令和政委,負責擔架、運輸、通信等勤務,商店、合作社擔任供給部,大家都為幫助野戰軍打仗服務”。最為關鍵的還是改組野戰機關,建立野戰軍,敢於打攻堅戰,在運動戰中消滅敵人,這也是戰爭的根本目的。圍繞與國民黨打總力戰,朱德無論在思想還是組織上,在戰術上還是軍區的動員上,在中央工委期間對晉察冀軍區進行過多次指導。

“將晉察冀的軍事問題解決好”是作為總司令的朱德來到晉察冀邊區面臨的首要問題。為了解決這一問題,他將組建晉察冀野戰軍和確立“打大殲滅戰”的戰略指導思想作為切入點。組建晉察冀野戰軍是有歷史和現實原因的。抗日戰爭后期,日軍對冀中平原一帶的“掃蕩”非常殘酷,部隊被迫分散作戰,由於過去底子薄,部隊基本上散了,一下子收攏不回來。抗戰勝利后,鑒於東北的戰略地位,部隊原有的骨干紛紛被調往東北。再加上這時候部隊上下之間思想又不統一,在解放戰爭初期的張家口保衛戰中,沒有能消滅敵有生力量,還導致根據地最重要的中心城市張家口過早喪失,張家口失守后,晉察冀根據地被敵人點線分割。從1947年下半年開始,其他戰略區開始進入戰略反攻階段,整軍整師地殲滅國民黨軍,隻有晉察冀軍區在軍事上打不開局面,沒打一個像樣的殲滅戰。因此,晉察冀邊區軍事問題的解決與否,關系到華北戰局能否根本扭轉,也是影響解放戰爭的全局性問題。為此,朱德、劉少奇等到達河北平山封城村的第二天,便與時任晉察冀軍區司令員兼政治委員的聶榮臻等商定,召集縱隊、旅、團級干部開會,一起總結晉察冀軍區作戰的經驗教訓。經過大量的調研,朱德逐漸找到了晉察冀軍區問題的症結所在和解決方法。到了5月中旬,中央工委在行唐縣上碑村時,朱德專門給在陽泉前線的楊成武打電報,找他談話,並向他宣布中央決定重新組建晉察冀野戰軍領導機構。據楊成武回憶,朱德強調:“華北地區,中央非常重視。你們晉察冀部隊的任務很重,不僅要牽制敵人在華北的部隊和解放全華北,而且北面要支援東北,西面要支援西北,東面要支援華東。這是進行戰略大反攻啊!”“目前軍區指揮機構對野戰軍各縱隊的作戰指揮還不完全適應,后方龐大,戰斗人員少,頭重腳輕,不能適應戰爭形勢發展的需要。為了改變這種狀況,中央從戰略上考慮,決定恢復晉察冀野戰軍,重新成立野戰軍的領導機構,以加強野戰軍建設,使之成為一個有力的‘拳頭’。”61日,朱德就晉察冀軍事工作的初步情況向中共中央實事求是地作了匯報:“野戰軍組織頭重,尚未脫離抗戰時期游擊隊地方軍范圍,后方龐大,出征人員少,號稱野戰軍十二萬人中最多時亦隻能出征七萬人。”“上級指揮不好,自張家口退出后,一切組織均混亂不堪。對敵人只是應付的”。“供給補充也是紊亂的,撤張家口后一般供給標准都提得很高,以致大公家經常無錢發。又加以在建立生產運動口號下,各自為政,團以上的各級機關,都有一筆財產。平時有貪污腐化的,戰時有發洋財的,紀律也因之普遍的壞,打人罵人也相當的多,軍政軍民的關系也不好。”這些問題都是很嚴重的,朱德向中央匯報道,幾次晉察冀中央局會議決定﹔(1)恢復野戰軍,以楊得志為野戰軍司令員,羅瑞卿為政治委員,楊成武為第二政治委員﹔(2)建立軍區后勤部,統一領導供給、衛生、兵站、運輸等工作,這樣野戰軍就可以擺脫繁重的負擔,可以集中力量,加強野戰軍的組織和指揮,增加靈活性,打大的殲滅戰、運動戰。62日,朱德與聶榮臻去冀中,越平漢路抵達河北省安國縣。63日,中央工作委員會致電中共中央,匯報晉察冀野戰軍的工作情況,再次說明部隊所面臨的問題,“野戰軍尚未形成一個統一的集團,各縱隊各旅以至各團都有自己的后方……整個戰爭機構和制度未建立,現在著手改變這種情況。”64日,朱德與聶榮臻抵達河北省河間縣黑馬張庄冀中軍區,聽取冀中軍區領導匯報情況,發現問題、總結經驗。

經過幾天的了解情況和總結思考,610日,朱德在冀中軍區干部會議上作了《把紅軍的優良傳統恢復起來》的講話,這篇講話也成為了晉察冀野戰軍日后建軍打仗的思想基礎。朱德在會上進行了動員講話,著重闡明“配合東北作戰,不使敵人向東北增援”的任務。最重要的是,朱德在會上反復強調部隊要貫徹殲滅戰思想問題,朱德說道:“集中優勢兵力、主動進攻敵人的殲滅戰,在紅軍時期就已經成熟了。可是經過八年抗日戰爭的游擊戰,到現在有的地方,把殲滅戰忘了”。鑒於軍區機構臃腫、組織龐雜,朱德說道“你們的組織不很合理,吃飯的人很多,打仗的人不多,這是浪費。黨政機關警衛員制度應該取消,把人、槍都拿到野戰軍去,馬匹也取消,拿去給老百姓生產,或組織騎兵。”朱德還強調了野戰軍的戰略戰術,殲滅戰首先要做到爭取主動,兵力集中,“應該時時刻刻想法集中自己優勢的兵力去殲滅敵人,殲滅了敵人才能保人保地”,還要注意打敵之側背和利用有利的地形。

朱德在會上著重點出了晉察冀野戰軍存在的紀律問題。鐵的紀律是贏得群眾支持、奪取戰爭勝利的重要條件,是軍隊集中統一領導的重要保証,是我軍由傳統的游擊部隊向正規部隊轉變的關鍵。解放戰爭中,我軍組建野戰兵團,迅速進行由游擊戰向運動戰的戰略轉變,戰爭規模越來越大,對部隊的多兵種協同戰術的要求也越來越高,很多戰役企圖的實現都需要擔負不同任務的部隊進行密切協同配合,因此各參戰部隊能否做到令行禁止,服從統帥部的命令,完成各自承擔的戰役任務,鐵的紀律是關鍵。這個時候,朱德了解到部隊還有一定程度的紀律鬆弛現象,就直截了當地批評道:“不打人不罵人誰都知道,但是打罵現象很嚴重。服從命令聽指揮,旅長可以指揮直屬的團長,別的團長就不聽,各自為政的小團體主義相當嚴重”,“打城市的勝利品要歸公,但發洋財抓一把的事情還經常發生”。最后朱德強調:“你們必須把隊伍好好整頓,一切要發揚紅軍的作風。過去的作風不見了,生了鏽,把鏽擦一擦,紅軍的威風就出來了,蔣介石就怕得很,對人民就好得很!大家要把紅軍的優良傳統都恢復起來。任何人都不要有升官發財的思想,今天當旅長,明天也可以當團長。”

冀中軍區干部會議剛一結束,612日青滄戰役就打響了。青滄戰役是為配合東北野戰軍的夏季攻勢,牽制華北傅作義集團企圖增援東北的敵人,會前就已經部署好的。此役攻克青縣、滄縣(今滄州市)、永清三座縣城,控制了津浦線捷地至陳官屯段70余公裡鐵路,配合了東北戰場的作戰。此時中央已經在考慮將來的南方作戰,為了營造良好態勢,阻斷北方之敵南下,野戰軍把從滄州、青縣到靜海鐵路的鐵軌全部卸掉,砸壞、燒掉枕木,挖斷路基,使對方縱然墊上厚土也不能恢復使用。緊接著朱德隨晉察冀野戰軍司令部移駐白洋澱,與聶榮臻組織保北戰役。625日戰役打響,經過三天戰斗,打開徐水、固城,消滅頑軍兩個團又兩個營,佔領了漕河、北河店段約70裡之鐵道線,孤立了保定。經過這兩次戰役,朱德總結道:“打堡壘及攻城的戰術技術都相當的提高,能步炮協同及善於使用炸藥,能迅速秘密組成,故能成功,對於打殲滅戰大有進步”。戰役結束后,72日朱德與聶榮臻一行回到阜平。

經過兩個月的整頓,晉察冀軍區的混亂現象明顯改變。機關后方精簡了,野戰部隊擺脫后方的沉重負擔,部隊機動靈活了。711日,朱德就這段時間以來的晉察冀軍區軍工生產、人員補充等問題向毛澤東作了報告:“炮兵現已成旅,各種炮都很多,野炮彈還多,其他也不缺。配合炸藥,火力是很強的。”總的來看,“此間軍事工作,經少奇同志兩月指導,方向是撥正了,督促進行尚非易事”。在這份報告中,朱德還提出要敢於和傅作義集團打硬仗、進行小規模決戰的思想,即“在一個戰役中,應敢於與敵人十個團決戰,他們向此方向去爭取”,也對以后將要進行的石門戰役進行了初步的規劃:“下次戰役,他們擬打石家庄。據楊得志估計,石家庄有條件打下”,“我魚日(即6日)回到工委會,參加土地會議,俟畢后,再去看野戰軍打石家庄”。晉察冀野戰軍經過一段時間的整訓,已有很大轉變。就在全國土地會議召開的同時,720日,朱德再次致電中共中央匯報晉察冀的軍事工作情況:“我往冀中月余。該地人力、物力尚富,如將土改搞好,農民大翻身后,將來可為支援各解放區的策源地”﹔“現在野戰軍已完全組成,所委人員已到職,人員補充也正在進行”﹔“后勤已組織好,支援前線已較前合理而有力”﹔“兵工有大進步,並有大希望……除炮彈、炸藥外,各種子彈、棉花藥亦能造”。同時,朱德也提出了部隊還存在的問題:“野戰軍技術是提高了,十個旅在一處作戰的指揮藝術,尚未練熟。整頓隊伍還好,惟組織隊伍、鞏固部隊尚差”,不要忽視野戰軍的對手傅作義,“他有兩手,能進能退,能攻能守,能空、騎、步、炮配合使用,就是他的長處”。所以現在部隊即使“有很好的運動戰的機會,也不能打”,隻得“補充足,整理好”。

朱德不僅重視部隊的整訓,還針對部隊存在的某些問題進行具體指導,特別強調從政治工作入手對部隊進行思想教育。朱德曾經說過:“戰爭嘛,就是政治、經濟、兵力和武器裝備、指揮藝術的較量,看誰的優勢強!我們最大的優勢就是民心所向,或者叫做政治優勢”。進入8月,根據“敵主力退大清河以北‘掃蕩’的敵情”和我野戰軍“野戰軍初組成,干部調動多,交代就職均不熟悉,連隊補充了新兵”的實際情況,朱德向中共中央建議爭取一個較短時期的訓練。由於我軍軍事上的勝利,國民黨軍中解放過來的士兵也逐漸增多,出現了大量的“解放戰士”,即“被人民解放軍俘虜而從國民黨反動軍隊中解放出來、經過教育、參加人民解放軍的原國民黨軍士兵”。朱德強調部隊政治工作要走群眾路線,把從國民黨部隊過來的解放戰士、老八路、土改后參軍的新戰士組成“三合一”班,三種擁有不同經歷的戰士互相訴苦,“解放區是怎麼搞土改的知道了,蔣管區農民的苦處怎麼樣也知道了,八路軍的好傳統、好作風也知道了。這種會開它一天兩天,一班人的階級覺悟就會大大地提高”。戰爭是政治的繼續,而政治在戰爭中仍然繼續著,戰爭的本質就是政治的角力。國共雙方奉行不同的戰爭指導哲學,盡管都強調戰爭的政治性,但與國民黨在資產階級建軍思想指導下施行單純的軍事主義路線相比,共產黨更懂得戰爭政治性的體現,也更能積極地實現戰爭的政治性。

經過一個多月的整訓,晉察冀野戰軍有了很大的改觀。為了打破敵我雙方在北平、天津、保定三角地帶對峙的局面,8月末,朱德向野戰軍司令部發出了“應尋求在運動中消滅敵人”的指示,要求“善於利用群眾掩護及地形熟悉的條件,即能尋求在運動中突然襲擊或打埋伏的好機會去消滅敵人”。根據這個指示,野戰軍於92日發起了大清河戰役,但“圍敵過多,不能最后解決”,我野戰軍雖屬主動出擊,但卻打成了消耗戰,沒有圍殲敵人。造成了部隊中出現了一些“肉沒有吃掉,倒把門牙頂掉了”的難免浮言的情況,於是朱德決定請示中央,隨同晉察冀野戰軍作戰,同楊得志、楊成武等打一兩個好仗,“將野戰軍樹立起來”。這次受挫並沒有影響野戰軍的行動,不久后,野戰軍又捕捉到了新的戰機,1011日,晉察冀野戰軍發起清風店戰役。這次部隊採取“圍城打援”的戰術,圍攻徐水,誘敵增援,戰役進行至1022日結束,取得重大戰果。殲滅國民黨軍1.7萬余人,其中俘第三軍軍長羅歷戎以下官兵1.1萬余人。這是晉察冀野戰軍打殲滅戰取得的一個新紀錄,也是晉察冀野戰軍轉入戰略反攻后取得的第一個大勝利,對扭轉華北戰局起了關鍵的作用。

清風店戰役硝煙還未散盡,駐西柏坡的中央工委領導劉少奇、朱德就在戰役結束當日收到晉察冀軍區司令員聶榮臻建議“乘清風店戰役勝利之機奪取石家庄”的報告。次日,朱德與劉少奇聯名致電中央軍委建議批准該報告。朱德對石家庄戰役非常重視。解放戰爭中我軍不乏經典的運動戰戰例,例如蘇中七戰七捷、孟良崮戰役、豫東大捷、魯西南戰役、新開嶺戰役等等,但由於城市攻堅戰的難度比運動戰大,對武器裝備和技術手段的要求也比運動戰高,石家庄戰役還是首例。石家庄是我軍即將攻克的第一座大城市,既要運用合理的攻堅戰術,還要面臨戰后接收、城市管理等一系列復雜課題,也是對晉察冀野戰軍近幾個月來整訓工作的考驗,因此朱德要求到晉察冀野戰軍司令部靠近指導,中央軍委立即同意朱德的建議。解放戰爭中隨著武器裝備的不斷改善和軍事技術的日益現代化,戰爭樣式有了很大的變化,對我軍戰術的運用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過硬的肉體素質是提高部隊戰斗力的重要途徑,朱德在晉察冀野戰部隊的整訓中不但重視軍隊人員的政治素質建設,也高度重視部隊人員的肉體素質的建設,特別是部隊人員的戰術素養和對軍事技術的應用能力,做到軍隊人員的肉體素質建設和政治素質建設相結合。在戰役開始前的准備階段,為了緊跟戰爭前沿,幫助部隊解決實際問題,1027日凌晨,朱德來到安國縣西北張村視察晉察冀軍區炮兵旅,上午步行加騎馬,連續到了六個村庄,視察了兩個團、兩個營和四個連隊,下午回到旅部。在視察期間,朱德反復強調戰術的重要性:“擺在你們面前的一個重要課題,就是陣地攻堅戰”,“在戰術上要注意,接近敵人要秘密,打炮時要猛,要突然,火力整齊集中,……步、炮協同好,勝仗不斷打”。1028日、29日兩天時間裡,朱德分別召集連、排、班干部和戰士座談如何攻打石家庄,一起分析敵情,審問俘虜,研究戰役部署,向部隊講形勢,講任務,講戰術,講紀律。朱德針對有些干部不重視戰術技術的問題,特別強調:“石門戰役打的是攻堅技術,是勇敢加技術”。1031日,在晉察冀野戰軍司令部召開的旅級以上干部會議上,朱德與楊得志、羅瑞卿、楊成武精心策劃,共同擬定了攻打石家庄“以陣地戰的進攻戰術為主”的周密詳盡的作戰部署。111日,朱德在與野戰軍領導楊得志、楊成武散步時了解到部隊攻城時后勤保障較薄弱,即令秘書向晉察冀軍區領導聶榮臻、蕭克等發電,要求務必保障好野戰軍的后勤,特別是炸藥和炮彈,並做好人員補充的准備。

116日,石家庄戰役開始。在戰役進行中,據楊得志回憶:朱德冒著敵機不斷轟炸的危險,提出要住在他們野戰軍司令部指導作戰,野司考慮到他的安全,勸他到冀中分區所在地河間縣去住,他搖頭不肯,說道:“你們不都在這裡嗎?未必飛機就來找我朱德。”后來,朱德終於在毛主席的來電勸說和楊得志等人的督促下,才不情願地離開野司,來到河間。朱德雖在河間,可還時刻關注著戰役的發展。從突破開始,到掃除外圍據點,再到突破市溝,朱德幾乎每天都要和野司通話聯絡,並提出自己的意見。石家庄攻堅戰前后持續一周,我軍密切協同,完全按照既定的攻堅方案,於1112日一舉攻克。戰役結束后,朱德向晉察冀野戰軍全體指戰員發電嘉獎。為全面總結石家庄戰役的經驗,朱德於1128日在晉縣侯城村邀請參戰人員座談,總結會連續開了四天,參加者既有楊得志等高級指揮員,又有來自一線的普通戰士,最后總結出了幾十條攻城經驗,並於121日寫出了《打下石家庄的意義和經驗教訓》一文。這些經驗對其他解放區戰場解放大城市中的攻堅作戰、戰后管理都發揮了重要的指導作用。

經過這幾個戰役,野戰軍“學會了打運動戰、防御戰、攻堅戰”,“野司指揮部亦形成有力的指揮”,這是朱德在石家庄戰役結束后向中共中央和毛主席報告幾個月來野戰軍的整訓工作和攻打石家庄的經驗時對野戰軍的評價和總結。這些成績的取得是與朱德的具體幫助和指導分不開的。時任晉察冀軍區司令員兼政治委員的聶榮臻在回憶朱德這段時期的工作時說道:“當我們打了勝仗時,他發來賀電賀信,給予嘉獎和鼓勵﹔當我們為一個戰役琢磨最佳方案時,他常為我們排憂解難,給予指導。”朱德指導和幫助晉察冀野戰軍的重建和整訓,體現出他細致嚴謹的工作作風和實事求是的馬克思主義軍事家的理論品質,對當前的現代化軍事改革也有許多啟示。

(本文作者:楊步青,南開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碩士研究生﹔吳尹浩,南開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博士研究生。)

(編輯:黃艷)

(來源:《百年潮》2017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