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少奇的一大功績

作者:    發布時間:2013-09-04   
分享到 :

劉少奇的一大功績

齊得平 許卿卿

我們整理這個材料,心情很不平靜,隨筆吟得一首小詩。又考慮到這篇文字較長,應分出若干段落才好,所以就把這首小詩分插到文中去了。

——作者

一九三五年冬,中央決定劉少奇到華北,職務是中央代表兼北方局書記。黨中央給他的任務是:指導華北黨的工作﹔進行統一戰線﹔在全國范圍內宣傳黨的新政策,

平津危殆 國難當頭

少奇離開瓦窯堡,經蘇區南下到臨潼,后乘火車途經鄭州、北平,於一九三六年三月上旬到達北方局所在地天津。當時的形勢是:日本帝國主義加緊向中國本部進攻,華北處於危急之中,亡國滅種的大禍威脅著全國各階層的人民,保我華北、保我中華已成為黨和人民迫在眉睫的任務。“一二·九”北平學生點起了反日大示威的火炬,學生的反日運動遍及全國各個大小城市,“停止內戰,一致抗日”的口號,成為廣大人民的呼聲,我黨提出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新政策,獲得了各階層人民的贊成。工人、農民,特別是城市小資產階級迅速革命化,民族資產階級轉到了贊成抗日的方面,當權的大資產階級處於動搖之中。

當時,黨在華北的組織狀況是:在大革命失敗后,經歷九年反動時期的摧殘,在白區除保存了黨的旗幟之外,黨的組織一般都沒有保存下來。僅在河北省保存有一個省委組織和若干城市、農村中的地方組織和少數中下級干部。遵義會議以來,黨中央的正確路線和政策,此時還沒有傳達到白區。華北黨內乃被“左”傾錯誤路線統治著。如果不堅決肅清黨內的這種錯誤路線,要執行民族統一戰線政策是不可能的。劉少奇的《肅清立三路線的殘余——關門主義冒險主義》一文,在河北省委內部刊物《火線》上發表,給了白區黨以鋒銳的精神武器。

謀我長纓 誰執金吾

劉少奇指出,准備自己,准備群眾,為保衛平津保衛華北而戰——這是黨在華北的緊急任務。要完成這個艱巨而偉大的歷史任務,干部問題就更加急迫地擺在黨的面前。黨需要一大批懂得馬克思列寧主義,有政治遠見,有工作能力,在困難中不動搖,忠心耿耿地為民族、為階級、為黨而工作的干部。黨需要依靠這些人去聯系群眾,依靠這些人對群眾的堅強領導而達到打倒敵人之目的。

漫漫黑夜 耿耿星漢英雄兒女 錚錚鐵骨

一九三一年前后,河北省委幾遭破壞,大批干部被捕,關押在草嵐子監獄即“北平軍人反省分院”。這個反省分院從一九三一年建立到一九三六年八月,先后關押政治犯約四百人。一九三二年大赦減刑無條件釋放和因病保外就醫的二十多人。有三百多人經自願或由家屬動員發表“反共啟示”出獄,脫離了革命。堅持斗爭仍被關押在獄的有五十多人。他們大多是大革命時期和十年內戰時期入黨入團的老干部。其中一九二四年到一九二七年入黨的十六人,一九二八年到一九三六年入黨入團的十六人(包括在反省院入黨和重新入黨的二人,由團轉黨的五人)﹔有不少擔任過省委、市委、特委的書記、秘書長、部長、科長,團中央候補委員和團市委書記等職務的領導干部。薄一波等在獄中秘密建立了黨支部,並同外面黨組織取得了聯系。獄中黨支部是鋼鐵的堡壘,領導著這些鋼鐵的巨人們同敵人進行了可歌可泣、頑強不屈的斗爭。他們堅持反對敵人的“反省政策”,堅持拒絕在敵人擬的“反共啟事”上捺手印。其中周仲英、趙林、馬輝之、劉慎之、彭德等同志早已坐滿刑期,因拒絕在敵人的“反共啟事”上捺手印,一直坐到一九三六年。王玉堂、張璽、趙明新、王鶴峰、劉聚奎等團員和群眾,由於在反省院時對敵斗爭堅決,拒不在“反共啟事”上捺手印出獄,而被獄中黨支部吸收入黨或由團轉黨。有的黨員不聽勸阻,自願在“反共啟事”上捺手印,獄中黨支部即斷然宣布開除其黨籍。他們堅持秘密學習馬列主義,在生活上團結互助,家屬送來的錢,由黨支部指定專人管理,給有病和生活真正困難的同志買些必要的東西。為了反對敵人的虐待和迫害,他們進行了多種形式的斗爭。一九三四年底的絕食斗爭堅持了七天七夜。偽冀察綏靖主任公署一九三六年九月十一日由宋哲元簽發的訓令中載有:“案據北平軍人反省分院呈略稱查本院押犯內有周斌(即周仲英)等三十余名均系因共黨案被判處罪刑並受反省處分均早滿期依照條例皆應具悔過書保釋出院乃該犯等仍執迷不悟堅不履行反共手續……是以寧死院中亦不願反省……。”這是獄中人包括薄一波、劉瀾濤、安子文、楊獻珍等,在敵人面前大義凜冽,正氣浩然,堅貞不屈的鐵的旁証。

火花閃閃 頓作明燭熹微晨光 煦煦日出

少奇到達天津時,在北方局工作的負責干部有柯慶施(組織部長)、林楓、李大章等。柯慶施向少奇提出:北平獄中有一批同志,他們的刑期多數已經坐滿,不履行一個手獄,就不能出獄,是否可以履行一個手續?少奇問柯慶施:你的意見如何?柯慶施答:可以讓獄中的同志履行一個手續。少奇迅即報告了駐於陝北的黨中央。指出:北方白區干部極缺,抗日形勢迅速開展,急需解決干部問題。現在北平監獄中有一批干部,過去表現好,據監獄內部傳出消息,管理監獄的人自知日子不長,准備逃走,也想及早處理這批犯人,所以要履行一個簡單手續,犯人即可出獄。如不早辦此事,日本人佔領平津,就不能辦了。可否,請中央趕快答復。張聞天代表黨中央肯定和批准了這個決策。少奇收到中央的答復后交由柯慶施辦理,柯慶施則是經過徐冰(當時叫邢西萍,北平中國大學的教授)指示孔祥禎,由孔祥禎寫信秘密通知到反省院黨支部的。

破彼牢監 踏我征路

詳細經過是這樣的,一九三六年六、七月間,柯慶施在一次見到徐冰時告訴他:在陸軍監獄囚著一些同志,可以通過他們,叫他們寫一個聲明書(當然是有反共內容的話)可以出獄,為黨工作……你手下有個關系(指孔祥禎)同他們熟悉,可以叫他寫信到獄中去。又說,這是中央指示叫這樣辦的,你執行中央的指示嘛!有一次柯慶施還向當時擔任北平市委書記的李葆華說:“何、梅協定后,北平很可能被日佔領,要想辦法把監獄的同志救出來,否則將會被日本人殺害。”當時李葆華正要到北海與徐冰碰頭,柯慶施說:你見到徐冰時轉告他,中央已批准叫監獄同志辦一個簡單手續出來。並囑咐叫徐冰抓緊辦。李葆華見到徐冰后,將柯的話轉告了徐。

當時,孔祥禎在徐冰單線領導下從事地下工作,他每隔半月到徐冰家聯絡一次。七月間的一天,孔祥禎照例到徐冰家接頭,徐冰對他說:現在形勢甚好,到處需要干部,但是干部很少,沒有辦法,聽說北平軍人反省院還有幾十個黨員,你曾在反省分院當過黨的支書,對他們當然熟悉,現在中央有指示,叫他們可以用自首方式和登報啟事的辦法出來。你可不可以把中央的這個指示送進去呢?這是一個極重要的事,無論如何要設法完成才好。孔祥禎說:我已三年多和他們沒有聯系了,即使能送去,他們怎麼會相信我呢?這些人在獄內的立場還是很堅定的。你說用自首和登報方式出來,這對他們是一個極嚴重的政治生命問題,必須上級確實負責才行。徐冰說:這是中央的指示和決定,不然我怎敢和你說呢?你要知道中央叫他們自首就是假自首,中央一定要在政治上負責。孔祥禎說:這雖然是中央的決定,但我和他們沒有聯系,又怎麼能把這信送去呢?同時獄內的組織有無變化,我不知道。徐冰說:你去想一想辦法再說吧!這次談話,孔祥禎接受了一項他沒有想到的特殊任務。然而,他離牢獄畢竟時間太長了,現在情況生疏,手頭上又無現成的“關系”,甚至連個親友都沒有。又決不能莽撞從事,須再多想想辦法。一天,他在街上碰見一個保外就醫的在反省院內常常大口吐血的老病號萬曲非(即魏文伯)。得知獄內情況無大變化。孔祥禎問:我有一些東西想送到獄裡,不知你有認識的人沒有?魏回答有個族侄,叫魏茂林(當時叫王伯平),可以向獄內送書報和信,他是同情分子,非常可靠的。孔祥禎請魏文伯介紹認識了王伯平。王一口答應完全可以幫忙。向獄內送信可靠的人找到了,孔祥禎把這個情況告知徐冰,他很高興。徐冰說:“你先與獄內的組織聯系上,然后再把中央對他們的出獄決定送去。”殷鑒是孔祥禎出獄后接任獄中的黨支部書記。魏文伯說,他出來時殷仍是支書。所以,孔祥禎按照徐冰的辦法,給殷鑒去了第一封信。信的大意是:目前抗日運動普遍高漲,許多工作都要人去做,我與家內聯系上了,家裡讓我營救你們,如果平津失陷於日本人之手,再辦就困難了等。意思十分含蓄。反省院黨支部接到第一封信時,支部書記已換為薄一波,支委是殷鑒、劉瀾濤,他們對來信有懷疑,認為中央和北方局不會作出這樣的指示,擔心是敵人搞的圈套,因而未作正式傳達,沒有執行。信送出半月有余,未見回音,孔祥禎十分著急,他找到王伯平,証實信絕對沒有失落,確已送到殷手。孔祥禎把這個情況告訴徐冰,徐說:“送信人可靠,殷又是支書,干脆把中央讓他們出獄的決定送去好了。”於是,徐冰口述,孔祥禎記錄,第二封信寫就,由孔祥禎交王伯平送殷鑒了。信中說:中央指示要你們履行敵人規定的手續出獄,在政治上、組織上中央完全負責,你們要相信中央,如果你們不執行,就要犯更大的錯誤。孔祥禎知道殷鑒是留蘇學生,懂俄文,中央決定可用自首方法登報出獄等內容,在信中是用俄文寫的。信到時,獄中支部又已改選,支部書記是趙镈,支委是張友清、楊獻珍。他們認定確是中央和北方局的指示,便分頭向全體黨員作了傳達並組織執行。有的黨員雖仍有疑慮,但也表示服從組織決定。如劉錫五等聽到傳達后表示同意執行,但又要先出反省院的同志進一步核實情況,相約如確實是中央和北方局的指示,即送他們一隻雞做暗號,表示是組織上指示出獄的。八月底,第一批同志出獄了,薄一波、周仲英、董天知先出來的三位同志和孔祥禎接頭,又同徐冰在太廟(現在的勞動人民文化宮內)茶館裡見了面。隨后北方局根據獄中同志的聯絡暗號,派人送去了一隻雞,劉錫五等人也就出來了。北方局為了組織這批黨員出獄,還通過統戰關系,在反省院安插了一位管理員,暗中幫助他們辦理出獄手續。從一九三六年八月三十一日到一九三七年三月,他們分九批先后出了“反省院”。此時的《華北日報》、《益世報》連登“反共啟事”兩三天。

這批同志出獄后,立即同黨組織接上了關系,黨組織及時地分配了他們的工作。當時親自接待並負責分配他們工作的是北方局組織部長柯慶施和徐冰等同志。薄一波、楊獻珍、周仲英、王鶴峰、韓鈞等到山西作統一戰線工作﹔安子文到北平市委任組織部長﹔劉瀾濤到綏東開辟工作,后任天津市委副書記﹔張友清到山西任工委書記,后任北方局統戰部長﹔張璽到冀魯豫特委任宣傳部長,后任特委書記﹔劉錫五到中央組織部任地方科長。

眾星璀璨 可歌可哭

這批老干部,在十年動亂前擔任省委書記、副省長、中央機關副部長以上職務的、有薄一波、劉瀾濤、安子文、楊獻珍、周仲英、馬輝之、徐子榮、傅雨田、王鶴峰、李楚離、王德、侯振亞、王其梅、劉有光、胡錫奎、廖魯言、張璽、李力果、劉錫五、彭德、劉子久、趙林等二十二人﹔擔任省政協副主席和司局級職務的有:吳雲甫、劉聚奎、劉慎之、趙明新、劉文蔚、劉尚之、馮樂進、唐方雷、王新波、朱則民、高仰雲、胡敬一、賀致平等十三人。有十位同志在對敵斗爭中英勇犧牲。他們是:趙镈同志於一九四一年在魯南被敵人活埋﹔冼維勛、夏福海、馬玉堂、段明道、王振林等同志在抗日戰爭中英勇犧牲﹔董天知任決死三縱隊政委時犧牲於“百團大戰”﹔張友清在一九四二年反掃蕩斗爭中被俘,堅貞不屈,犧牲於獄中﹔王墉(臨汾八縱隊二十三旅長)在解放戰爭中犧牲於臨汾戰役﹔張曼萍一九四七年夏在安徽宿縣地區被國民黨還鄉團殺害。廖魯言、徐子榮、胡錫奎、劉錫五、王其梅等同志受林彪、四人幫殘酷迫害,含冤而死。

汗青相照 丹心為譜

劉少奇是偉大的馬克思主義革命家,營救這麼一大批黨的優秀兒女,是劉少奇為黨做出的機敏決策,是他的一大功績。這一段扣人心弦的史實,將永遠印在中國人民的心中,載入中國共產黨的史冊。

歷史是不容篡改的。十年動亂期間,林彪、“四人幫”及康生等人,妄圖把這批黨的優秀兒女誣蔑為叛徒,妄圖把劉少奇這一機敏決策,這一巨大的功績誣為招降納叛的組織路線。可是他們終究未能得逞。終歸於“邪不壓正”,“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正大光明 如日中著

這裡我們還認為有必要把有關材料摘錄如下:

(1)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四日中央書記處給胡服(即劉少奇)的電報說“出獄同志請開始分批分期送西安。我們交通即日出發專接。”

(2)一九四三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在毛、任、劉、康、周、朱、彭德懷、彭真、高崗參加的中央書記處會議上,康生匯報反特斗爭問題時說到:“河南紅旗政策下,假聖旨自首者,有真旨自首者(劉少奇允許薄一波)……”。康生所說的“真旨”,即是“真聖旨”,也就是說他早就知道這是中央的決定。

(3)黨的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在進行代表資格審查時,中央對薄一波等同志出反省院問題進行過審查,有明確的結論。在這批黨員中,有“七大”正式代表十二人,候補代表二人。“七大”代表資格審查委員會對他們一九三六年出反省院問題作了“本人不負責任”的結論,認為適合代表資格。

(4)一九六六年揪斗劉瀾濤時,周恩來同志起草了中央復西北局的電報:“二十二日電悉。請向……同學說明,他們揭發的劉瀾濤同志出獄的問題,中央是知道的……”周恩來報請毛主席審閱這份電報時寫道:“……這一集體自首案牽連人甚多,而當時確為少奇同志代表中央所決定,‘七大’‘八大’又均已審查過,故中央必須承認知道此事。”毛主席批示:“照辦”。

(來源:《中央檔案館叢刊》1987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