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2版第39卷前言

作者:    發布時間:2023-05-11    來源:馬克思主義與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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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2版第39卷收載馬克思《資本論(1863—1865年手稿)》中的第三冊(即第三卷)初稿《總過程的各種形態》。這部第三冊初稿是馬克思生前遺留下來的《資本論》第三卷的唯一全卷手稿,恩格斯把它稱為第三卷的“主要的手稿”,並編號為“第Ⅰ稿”。手稿的寫作標志著《資本論》第三卷的結構、研究范圍、論証邏輯和主要結論已經基本確立。這部手稿只是一個初稿,馬克思在撰寫手稿的同時還進行了廣泛的研究。馬克思逝世后,恩格斯以這部手稿為基礎,在1894年出版了《資本論》第三卷。這部手稿的原文第一次發表於《馬克思恩格斯全集》歷史考証版(MEGA²)第二部分第4卷第2冊(1992年)。本卷中譯文即根據該版翻譯和校訂。譯校工作遵循的原則是:以《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7卷(《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2版第46卷)的中譯文為基礎,凡是本手稿和恩格斯編的現行版《資本論》第三卷原文一致的地方,則譯文也保持一致,凡是兩者原文不一致的地方,譯文是新譯的。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2版第38卷和39卷屬於同一單元,這兩卷收載的是馬克思在1863—1867年期間寫的經濟學手稿,時間跨度是從1863年《政治經濟學批判(1861—1863年手稿)》完成之后,到1867年《資本論》第一卷德文第一版付排稿的整理工作完成之前的這一時期。在這幾年裡,馬克思主要寫成了三冊《資本論》的手稿:第一冊《資本的生產過程》,第二冊《資本的流通過程》,第三冊《總過程的各種形態》。這三冊手稿按其寫作時間被概括地稱為《資本論(1863—1865年手稿)》,其中第一冊手稿留傳下來的部分和第二冊手稿的中譯文,收入《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2版第38卷,第三冊手稿中譯文收入本卷。

在馬克思的計劃中,這三冊書的內容構成“資本一般”部分。在1857—1858年手稿(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2版第30—31卷)和1861—1863年手稿(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2版第32—37卷)中,馬克思把涉及“資本一般”的理論部分只是作為他的“政治經濟學批判”總體系的一個組成部分來論述的。從1862年底起,馬克思由於在手稿寫作過程中取得了一系列理論成果而產生新的想法,決定先把“資本一般”這一部分寫成獨立著作出版,書名為《資本論》,“政治經濟學批判”則作為副標題。於是在寫完1861—1863年手稿之后,馬克思從1863年夏至1865年底寫成了三冊《資本論》的手稿。

1863—1865年手稿標志著馬克思經濟學研究過程中的一個新階段。第一冊手稿的寫作時間是1863年夏天至1864年夏天。這一冊手稿無論從理論的成熟程度來說,還是就敘述的系統性和著作的結構來說,都已非常接近作為一個“藝術的整體”的《資本論》。馬克思在該手稿的基礎上整理成《資本論》第一卷的付排稿,並於1867年9月出版。第一冊手稿沒有完整地保存下來,留傳至今的隻有最后一章即《第六章直接生產過程的結果》以及前面幾章的若干手稿散頁和零星注釋。第二冊手稿和第三冊手稿完整地保存了下來,它們是在1864年夏天馬克思寫完第一冊手稿之后交叉著寫的。馬克思在1864年下半年先寫的是第三冊前半部分(第一至三章),1865年上半年則寫了第二冊第Ⅰ稿和《工資、價格和利潤》的報告稿,此后在1865年下半年寫了第三冊后半部分(第四至七章)。

1866—1867年,馬克思專心從事《資本論》第一卷(即第一冊)手稿的修改和出版工作。1867年9月《資本論》第一卷出版后,直到逝世之前,在《資本論》創作方面,馬克思將主要精力用於修改第二冊的內容並為第二冊寫了眾多手稿。與此同時,他不斷地推進有關第三冊內容的寫作和研究。這一時期,在馬克思為《資本論》第三冊撰寫的(或與第三冊有關的)局部或片斷手稿中,保留至今的主要有:1867—1868年為第三冊開頭撰寫的4份片斷修改稿(《馬克思恩格斯全集》歷史考証版編者按照考証的寫作時間順序稱之為第一至第四草稿,其中第四草稿被恩格斯標為“第Ⅱ稿”,第三草稿被恩格斯標為“第Ⅲ稿”),以及就剩余價值率和利潤率、利潤率的規律、成本價格和資本周轉、級差地租等主題撰寫的手稿(上述手稿將收入《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2版第40卷上冊)﹔19世紀70年代有關剩余價值率和利潤率的手稿和札記(其中篇幅最大的是1875年的《用數學方法研究剩余價值率和利潤率》手稿),以及有關地租的短稿(上述手稿將收入《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2版第40卷下冊)。19世紀70年代,馬克思研究了俄國的土地所有制形式,以及美國和其他國家的工業、農業和金融的關系。馬克思還對西歐國家經濟狀況的新發展感興趣,並想把這些新發展反映到他的著作中。他在1879年4月10日給尼·弗·丹尼爾遜的信中曾針對當時的經濟危機說:“這一次的現象十分特殊,在很多方面都和以往不同……因此,必須注意目前事件的進展,直到它們完全成熟,然后才能把它們‘消費到生產上’,我的意思是‘理論上’。”

馬克思逝世后,恩格斯根據馬克思1864—1865年期間寫成的第三冊手稿,並參考馬克思后來撰寫的其他一些有關第三冊的手稿,經過極其艱苦的努力,在1894年編輯出版了《資本論》第三卷的正式版本。

本卷收載的馬克思《資本論》第三冊(即第三卷)初稿《總過程的各種形態》,是《資本論(1863—1865年手稿)》的最后組成部分。這部第三冊初稿是馬克思生前遺留下來的《資本論》第三卷的唯一全卷手稿,恩格斯把它稱為第三卷的“主要的手稿”,並編號為“第Ⅰ稿”。

第三冊這部初稿的寫作,標志著《資本論》第三卷的結構和研究范圍已經基本確立,而以前各次經濟學手稿中有關第三冊內容的寫作,反映出馬克思為第三冊的理論探討傾注了大量精力,說明這是一個艱辛曲折的探索過程。馬克思在寫第一部經濟學手稿(1857—1858年手稿)的時候,同時擬定了他的經濟學著作的“六冊計劃”,規定第一冊研究“資本”,其中第一篇為“資本一般”,內容是揭示資本的本質特征,即“每一種資本作為資本所共有的規定”,不涉及許多資本的相互作用如“競爭”“信用”等資本的現實運動問題。馬克思的1857—1858年手稿主要論述的就是“資本一般”的內容,它分為三部分:“資本的生產過程”“資本的流通過程”和“兩者的統一,或資本和利潤、利息”。這實際上就是《資本論》的雛形。第三部分考察的是資本的生產過程和流通過程相統一的總過程中的資本一般,即考察剩余價值在總過程中的直接表現形式。從總過程來看,剩余價值已不再表現為由資本和活勞動的簡單關系所確立的東西,而是表現為由資本的總運動所確立的東西,表現為具有一定價值的資本在一定時期內生產出一定的剩余價值。這樣,利潤就成為剩余價值在總過程中的直接表現形式,表現為資本的結果,而資本作為帶來剩余價值的價值,現在表現為帶來果實即創造利潤的東西。正因如此,在手稿中這一部分的標題叫做《資本作為結果實的東西。利息。利潤。(生產費用等等)》。手稿還考察了利潤變動的趨勢,指出隨著生產力的發展,利潤率有下降的趨勢,表明了資本關系日益變成生產力發展的桎梏。在這部手稿中,馬克思雖然也曾談到利潤率的平均化問題,但沒有把這個問題作為重點。馬克思當時說:“這個問題的進一步研究,屬於競爭篇的范圍”,也就是說超出了“資本一般”應該考察的范圍。

在1861—1863年手稿中《剩余價值理論》之前寫成的《第三章資本和利潤》這部分中,馬克思的理論有了進一步的推進。除了利潤理論和利潤率趨向下降的理論,馬克思還把平均利潤問題納入“資本一般”的考察范圍,作為有機組成部分進行了較為系統的論述。手稿明確區分了剩余價值轉化為利潤和利潤轉化為平均利潤,說明了兩者的內在聯系。手稿把剩余價值轉化為利潤叫做“第一種轉化”,把利潤轉化為平均利潤叫做“第二種轉化”﹔兩者的區別在於,前者“轉化是形式上的”,后者“轉化同時是物質上的”,即它改變了在利潤形式上表現出來的剩余價值的絕對量。手稿指出,“在第一種轉化的基礎上,發生了第二種轉化”﹔“第二種轉化是第一種轉化的必然結果,而第一種轉化是由資本本身的性質造成的”。同時,手稿還說明了為什麼應把對平均利潤的最重要的一般要素的考察納入《資本和利潤》這一部分中的理由:“一般說來,在資本的不同生產部門中利潤率不同,而不是相同的情況下,所談的隻能是平均利潤率。”手稿接著指出:“對這一點的更詳盡的考察屬於論競爭的那一章。但是在這裡仍然應該說明一些最重要的一般要素。”這表明馬克思已經認識到,平均利潤問題雖然涉及許多資本的相互作用,因而隻能在論述競爭的篇章中詳細考察,但是,平均利潤,而不是利潤,才是在實際形態上、經驗形態上的利潤,因而在論述“資本一般”的部分中也必須對它的一些最重要的一般要素予以說明。馬克思進一步說明了,對平均利潤和利潤率下降規律的考察,雖然都涉及競爭,但並沒有超出“資本一般”的考察范圍。他指出:“從資本家階級的總資本來看,平均利潤率無非就是總剩余價值與總資本之比,並且是按這個總資本來計算的﹔同時可以看到,總剩余價值同總資本之比,恰好相當於利潤——從而利潤率——同單個資本之比,因為利潤只是被看作形式上變化了的剩余價值。這樣,我們又有了牢靠的基礎,不必考慮許多資本的競爭,一般規律就可以從以上所闡述的資本的一般性質中直接得出來……這個規律是政治經濟學的最重要的規律,即:利潤率在資本主義生產進程中有下降的趨勢。”既然不僅剩余價值轉化為利潤,而且利潤轉化為平均利潤,都屬於對剩余價值在總過程中的直接表現形式的考察,那麼對這兩種轉化的論述也就沒有超出“資本一般”的考察范圍。這裡雖然已涉及競爭,但只是在考察“資本一般”所必須的限度內論述競爭。這樣一來,總過程中的“資本一般”概念就清晰完整地顯現出來,它分為三個基本章,即:剩余價值轉化為利潤﹔利潤轉化為平均利潤﹔利潤率趨向下降。

1861—1863年手稿中《剩余價值理論》部分的寫作,使《資本和利潤》這一部分中闡述的理論得到了進一步擴展。在《剩余價值理論》部分的考察中,馬克思指出資產階級經濟學家存在著重大的理論缺陷,他們把價值和價值的各種轉化形式混淆起來,把純粹形態的剩余價值和它的各種特殊形式等同起來,而沒有對它們加以明確的區分。因此,他們的體系必然出現一系列謬誤,甚至導致了“堅持”勞動價值理論的古典經濟學的崩潰。馬克思面臨的任務是對古典經濟學的基礎部分開始加以考察,然后一步步地把這些關系從源頭上解釋清楚。通過對李嘉圖理論的分析批判,馬克思制定出生產價格理論這一中間環節﹔通過這一中間環節,馬克思進一步用價值理論和剩余價值理論說明了剩余價值在資本的現實運動中所採取的各種轉化形式:產業利潤、商業利潤、利息、地租,等等。馬克思認識到,在發達的資本主義條件下,現實的價格圍繞著上下波動的基礎,已不再是價值本身,而是生產價格。馬克思証明生產價格是價值的原則變形,但不能把它和價值直接等同起來。資產階級古典經濟學由於把它們直接等同起來,所以否定絕對地租的存在。但絕對地租的存在是客觀事實,馬克思正是通過生產價格和價值之間的差別才科學地制定出絕對地租理論。接著,馬克思又通過生產價格這一中間環節制定了商業資本和生息資本理論,等等。馬克思認識到,所有這些形式,都可以在價值規律的基礎上得到科學的說明,它們都應成為《資本和利潤》的組成部分,應當納入《資本和利潤》的論述中﹔這就清晰地表明,他實際上放棄了原來設想的把“資本一般”和它的各種現實形式嚴格區別開來的論述框架,認識到如果把價值和剩余價值在資本主義競爭中如何實現這一點完全撇開,那麼,對它們的論述就不可能做到全面完整。同樣也可以說,對平均利潤的分析,如果隻停留在產業資本上,也就是說,如果不考慮利潤分割為產業利潤和商業利潤以及分割為利息和企業利潤,不考慮剩余價值在農業中的各種特殊形式(級差地租和絕對地租),那麼,這種分析也不可能做到全面完整。馬克思認識到,所有這些剩余價值的轉化形式都應在論述資本的本質的第二部分(即第一分冊之后的《資本一般》)中加以說明。《剩余價值理論》及其后取得的理論成果,使《資本和利潤》這部分的原有框架進一步擴大了,它不僅包括剩余價值在總過程中的抽象形式,而且包括它的各種具體的轉化形式。這樣,馬克思就制定了廣義的剩余價值理論,並相應地把這一部分的標題改為《總過程的各種形態》。

1861—1863年手稿中,特別是《剩余價值理論》中取得的理論成果,使馬克思從1862年底起決定把他的經濟學著作以《資本論》為書名單獨出版。與此同時,他先后擬訂了第三冊和第一冊的提綱。提綱既是對已有成果的概括和系統化,也是下一步寫作的起點。第三冊(當時稱第三篇)的提綱共12項如下:

第三篇《資本和利潤》分為:

(1)剩余價值轉化為利潤。不同於剩余價值率的利潤率。

(2)利潤轉化為平均利潤。一般利潤率的形成。價值轉化為生產價格。

(3)亞·斯密和李嘉圖關於利潤和生產價格的理論。

(4)地租(價值和生產價格的區別的例解)。

(5)所謂李嘉圖地租規律的歷史。

(6)利潤率下降的規律。亞·斯密、李嘉圖、凱裡。

(7)利潤理論。

(問題:是不是還應該把西斯蒙第和馬爾薩斯包括在《剩余價值理論》裡?)

(8)利潤分為產業利潤和利息。商業資本。貨幣資本。

(9)收入及其源泉。這裡也包括生產過程和分配過程之間的關系問題。

(10)資本主義生產總過程中貨幣的回流運動。

(11)庸俗經濟學。

(12)結論。《資本和雇佣勞動》。

馬克思撰寫的第三冊初稿,基本上就是以這個提綱為依據的,但寫作中有局部的改動。(1)這時馬克思已決定在三冊理論部分之后,增加一冊論述政治經濟學史的著作,於是提綱中原來計劃分別寫的涉及理論史的各點(第3、5、7、11點)都不再寫了。(2)關於地租的理論移動了位置。馬克思最初並不打算把地租理論的考察放在“資本一般”部分,因為他設計的“六冊計劃”中有專門的“土地所有制”一冊。但在《剩余價值理論》中制定出地租理論以后,馬克思認為地租理論可以作為生產價格理論的“例解”,所以在提綱中把它放在了論述利潤和平均利潤的章節之后。但是在實際寫作過程中,馬克思在利潤和平均利潤這兩章之后,接著寫了平均利潤率趨向下降的一章。馬克思早在1861—1863年手稿寫作過程中就已認識到,平均利潤率趨向下降的規律揭示了由產業資本構成的總資本的價值增殖程度的發展趨勢。這一章和利潤及平均利潤的兩章一樣,應屬於第三冊的三個基本章節,是第一個層次的問題,而地租應視為社會剩余價值在各資本家集團之間分配的問題,這顯然是第二位的過程,因而是第二個層次的問題。這樣,馬克思就把有關地租理論的章節移到了商業資本和生息資本之后論述。(3)第二個層次的各章也略有調整。馬克思在寫完第一個層次的三章之后,沒有像原來計劃的那樣接著論述利息,也沒有把利息和商業利潤放在同一章中論述,而是把它們分開,因為它們在平均利潤率形成過程中起著不同的作用。馬克思還調整了它們的先后順序,即先論述商業資本和商業利潤,再在下一章論述生息資本和利息。馬克思也沒有再寫提綱中的第10項“資本主義生產總過程中貨幣的回流運動”,但將1861—1863年手稿中的相關成果吸收進本手稿的第四章。第12項則並入了《收入及其源泉》中作為最后一節。這樣,馬克思寫成的第三冊主要手稿就由七章組成。后來恩格斯把第三冊正式編成《資本論》第三卷出版時就是以手稿的這七章為基礎,把每一章編為一篇,下設若干章,全卷共編成七篇五十二章。

手稿第一章一開始,除了開篇簡要說明第三冊的研究對象的一小段文字,論述的是剩余價值和利潤之間的關系,分析了剩余價值率和利潤率之間的關系可能發生的各種變化。馬克思一再試圖用圖式的方式概括這些變化的特征,找出剩余價值率和利潤率關系的規律。分析越來越細,但沒有分析到底。對此,馬克思寫道:“在對這些情況進行最后整理時,隻需挑選出合理的部分。當然,對於研究本身來說,在所有這些細節上進行探討是必要的,但對於讀者來說就不是必要的了。”恩格斯在編輯正式版本時,第一篇第一章隻有開篇第一段利用了主要手稿,其他的文字則採自馬克思后來有關第一章的兩個片斷修改稿(第Ⅲ稿和第Ⅱ稿)。在編輯正式版第一篇第三章時,恩格斯對馬克思本手稿中有關剩余價值率和利潤率的關系的論述以及馬克思1875年用數學方法研究剩余價值率和利潤率的手稿(數學家賽·穆爾對該手稿作了摘要)作了大幅度的壓縮和提煉。本手稿第一章的第6節,隻有一個標題“流通時間的變化即它的縮短和延長(以及與之相關的交通工具)對利潤率的影響”,但沒有寫內容,因為當時第二冊有關資本流通的手稿還沒有寫,后來寫完第二冊手稿后也沒有補寫這一節。正式版中的相關內容(第一篇第四章《周轉對利潤率的影響》)是恩格斯補寫的。本手稿第3節《不變資本使用上的節約》和第4節《原料的價格波動》,更具有明顯的草稿性質,包含有大量的實際材料。馬克思在第3節中引用了工廠視察員的許多報告材料,揭露工廠主資本家為了節省成本,往往拒絕在危險的機器上安裝防護設備,造成工傷事故頻發。手稿中有的材料還包含一系列有關提高生產效率的科技成果的論述。恩格斯在編輯正式版第三卷時,對這些材料作了較大幅度的刪減。

手稿第二章論述利潤向平均利潤的轉化。馬克思在寫作經濟學手稿時,往往不是按既定順序來寫,而是先寫剛剛考慮好的主要問題,然后再寫比較熟悉的問題。據考証,馬克思在寫第三冊的手稿時,很可能首先寫的就是關於平均利潤和生產價格的第二章,然后才寫的第一章和第三章。這個理論是在1861—1863年手稿中制定的,這是馬克思在理論上的偉大創舉,而資產階級古典經濟學家正是由於不能解決這個問題而導致了他們理論的破產。在本手稿中,馬克思對他所取得的理論成果作了正面系統的論述。馬克思指出,資本主義發展達到一定高度后,商品價值就轉化為生產價格,而價值轉化為生產價格以平均利潤率的形成為前提。平均利潤率是由於部門之間的競爭而形成的,馬克思詳細論述了一個生產部門范圍內的競爭和各生產部門之間的競爭,前者使個別價值形成市場價值,后者則使利潤平均化而形成生產價格。馬克思說:“求出不同生產部門的不同利潤率的平均數,把這個平均利潤加到不同生產部門的成本價格上,由此形成的價格,就是生產價格。”馬克思証明,平均利潤和生產價格並不否定價值規律,它們不過是利潤和價值的轉化形式。馬克思通過平均利潤的論証得出一個重要結論:“每一單個資本家,同每一個特殊生產部門的資本家總體一樣,參與總資本對工人階級的整個剝削,並參與決定這個剝削的程度,這不只是出於一般的階級同情,而且也是出於直接的經濟利益,因為在其他一切條件……已定的前提下,平均利潤……取決於總資本對總勞動的剝削程度。”

手稿第三章論述一般利潤率趨向下降的規律。對這個問題的闡述也是馬克思的重要理論成果。這個規律揭示了資本主義的深刻矛盾,反映了涉及資本主義發展前途和命運的重大問題。早在1857—1858年手稿中,馬克思就曾結合分析斯密和李嘉圖等人的論點,對這個規律以及起反作用的因素作出了最初的論述。當時他寫道:“這從每一方面來說都是現代政治經濟學的最重要的規律,是理解最困難的關系的最本質的規律。從歷史的觀點來看,這是最重要的規律。這一規律雖然十分簡單,可是直到現在還沒有人能理解,更沒有被自覺地表述出來。”在1861—1863年手稿中,馬克思對這個問題作了進一步的分析。在本手稿中馬克思把這個問題突出出來,全面系統地論述了這個規律的內部矛盾。馬克思說:“一般利潤率日益下降的趨勢,只是……勞動的社會生產力的日益發展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所特有的表現。”因為隨著資本主義生產的發展,資本家為追逐利潤而不斷提高勞動生產率,結果資本推動的活勞動越來越相對減少,而物化勞動越來越相對增加,導致剩余價值同總資本的比率即利潤率日趨下降。馬克思同時也指出了起反作用的各因素,並指出,“引起一般利潤率下降的同一些原因,又會產生反作用,阻礙、延緩並且部分地抵消這種下降”。一般利潤率趨向下降的規律反映出了資本主義的深刻矛盾,這個規律的內部矛盾的展開揭示了資本主義生產的歷史局限性。馬克思說:“資本主義生產的真正限制是資本自身。”本章手稿沒有分節,恩格斯在編輯時劃分了章節並分別加了標題。

在完成第三冊手稿前三章的寫作后,馬克思撰寫了《資本論》第二冊第Ⅰ稿和《工資、價格和利潤》報告稿。1864年下半年,馬克思轉入第三冊手稿第二階段的寫作。這時馬克思的研究推進到了一個新階段,即從利潤這個剩余價值的一般形式出發,推進到了論述商業利潤、企業利潤、利息和地租等個別形式。剩余價值是它們的共同源泉,而它們則是剩余價值的不同表現形式。

手稿第四章以1861—1863年手稿中取得的成果為基礎,論述商業資本理論。馬克思指出,商業資本是一種在流通中獨立出來的資本形式,它以其專門的職能加速產業資本的周轉,從而提高產業資本的利潤率。馬克思說,社會總資本總是有一部分作為商品處在市場上,以便轉化為貨幣,而另一部分則以貨幣的形式處在市場上,以便轉化為商品,“隻要流通資本的這種職能作為一種特殊資本的特殊職能獨立起來,作為一種由分工賦予特殊一類資本家的職能固定下來,商品資本就成為商品經營資本(商業資本)”。馬克思考察了商業利潤的源泉和獲取商業利潤的機制,論述了商業雇佣工人的勞動雖然不直接創造剩余價值,但幫助商人取得一份平均利潤。馬克思說:“店員的無酬勞動,雖然不創造剩余價值,但能使他﹝商人﹞佔有剩余價值﹔這對這個資本來說(就結果而言)是完全一樣的﹔因此,這種勞動對商業資本來說是利潤的源泉。”馬克思指出了商業資本在資本周轉中所起的特殊作用。他還明確區分了在產業資本循環過程中作為職能規定的貨幣資本和商品資本,區分了作為商人資本的兩個亞種,即商品經營資本和貨幣經營資本。本章最后一節是對商人資本的歷史考察。

關於手稿第二、三、四章的完成程度和對它們的編輯工作,恩格斯說:“除了文字上的修訂,我幾乎可以完全按照原來的手稿進行編輯。”

手稿第五章論述生息資本以及利潤分割為利息和企業利潤的問題。對生息資本的分析屬於論述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經濟規律的組成部分,涉及的是全卷中最復雜的問題。早在19世紀50年代初,馬克思就已經對信用制度以及它與經濟危機的關系等問題進行過研究,並有了一定的認識。馬克思的1850—1853年《倫敦筆記》和這一時期的一些手稿(如《金銀條塊。完成的貨幣體系》《反思》)及書信,都証明了這一點。馬克思在1861—1863年手稿中就這個問題進行了一般的論述。在本手稿中馬克思面臨的任務是對這個問題的一些主要方面作出正面的具體論述。

馬克思首先論述了生息資本的性質和職能以及它的特殊運動形式,指出它是從職能資本的循環中獨立出來的一種特殊資本,是貨幣資本的獨立化形式。馬克思分析了利潤分割為利息和企業利潤的原因和機制﹔論述了信用的基本形式,即銀行信用和商業信用,並分別闡明了其主要特征。除了這些最基本的論題,馬克思還進一步論述了信用制度和信用貨幣,特別是票據和銀行券發行、信用貨幣對黃金的可兌換性、匯兌率以及虛擬資本和股份公司等等問題。馬克思在大多數情況下是隨著研究的進程而分散地論述這些特殊形式的,幾乎沒有對它們加以系統化。值得注意的是,馬克思在這一章中增補了大量的實際材料,佔了本章手稿的很大篇幅。他一方面把《倫敦筆記》中搜集的材料和相關的見解作了整理加工,這些加工的材料幾乎涉及信用理論的各個方面﹔另一方面他還以《混亂》為標題匯集了篇幅很大的帶有批判性評論的材料。正如恩格斯所說,這些材料是議會關於1848年和1857年危機的報告的摘錄,其中“匯集了23個實業家和經濟學著作家的証詞,特別是關於貨幣和資本、金的流出、過度投機等等的証詞……幾乎所有當時流行的關於貨幣和資本的關系的見解,都在這裡用問答的方式表達出來了”。此外,這方面的研究還包括從其他資料中摘錄的統計材料和理論見解。如果馬克思有機會整理自己的手稿,他也許會把某些涉及細節問題的材料放到專門論述信用問題的專冊中去,而不再把它們保留在《資本論》中。馬克思自己說明了他為什麼在這一章中追加實際材料的原因。他在1868年11月14日給恩格斯的信中說:“由於第二卷的大部分理論性太強,因此,我要用論信貸的一章去揭露現代的投機活動和商業道德。”

正是這一章對恩格斯的編輯工作造成了“主要的困難”。在第三卷《序言》中,恩格斯對他的編輯工作作了較詳細說明。馬克思的第五章手稿分為6節,其中第1、2、3、4節“大體上已經完成”,恩格斯把它們編為第二十一至二十四章﹔第6節“寫得很完整”,恩格斯把它編為第三十六章。但在編輯第5節,特別是附在這一節中的有關實際材料和理論史材料的匯編時,恩格斯遇到了“真正的困難”。恩格斯本來打算像對待第一篇那樣,把第五篇也編成“至少可以接近於作者原來打算寫成的那個樣子”。他“至少這樣試了三次”,但每次嘗試都未能成功,由此導致出版一再推遲。恩格斯不得已隻好“盡可能限於整理現有的材料,隻作一些必不可少的補充”。在努力編出手稿的基本部分、盡量保留馬克思思想的考慮下,恩格斯最后把第5節中的材料編成第三卷第五篇第二十五章至三十五章提供給讀者,並分別加了標題。盡管如此,手稿中仍有一部分資料沒有收入現行版中。

手稿第六章論述地租問題。馬克思關於超額利潤轉化為地租的觀點,是分幾個階段逐步形成的。他在19世紀40年代曾經接受過李嘉圖的級差地租理論﹔到了50年代,他通過系統地研究有關地租問題的著作,同時廣泛地吸收農業化學和地質學等學科的最新成果,清算了與土地肥力遞減規律聯系在一起的李嘉圖級差地租理論,奠定了科學的級差地租理論的基礎。在1861—1863年手稿中,馬克思通過批判洛貝爾圖斯和李嘉圖的理論,又取得了重大科學成果,創立了絕對地租理論。

本章手稿在《(a)導論》之后,先寫的是《(c)絕對地租》,在這裡馬克思把1861—1863年手稿取得的成果作了正面系統的論述。馬克思指出,絕對地租是由土地所有權的壟斷產生的、租種任何土地都必須交納的地租形式。土地所有權是產生絕對地租的直接原因,但不是它的直接來源。“絕對地租的先決條件或者是產品價值超過它的生產價格以上的已經實現了的余額,或者是超過產品價值的壟斷價格。”這種不同的先決條件導致不同意義的絕對地租。前者是由於農業資本的平均構成通常低於社會平均構成,因而農產品的價值超過它的生產價格,這就形成絕對地租。馬克思在1861—1863年手稿中隻談到了這一種意義上的絕對地租。在本手稿中,他又補充了另一種意義上的絕對地租。他指出,隨著農業的進步,農業資本的有機構成將接近或超過工業資本的平均構成,這時前一種意義的絕對地租將消失。在這種情況下,絕對地租“隻能來自產品的市場價格超過其價值和生產價格的余額,簡單地說,隻能來﹝自﹞產品的壟斷價格”。在本章的后半部分,馬克思利用內容廣泛的材料論述了級差地租。他先論述了在利用可壟斷的自然力的場合非農業的超額利潤是如何形成的,在確定了級差地租的一般概念之后,再專門考察農業部門特有的級差地租。在這裡,他對參與形成級差地租的各種因素進行不同的排列組合,用圖式列舉出級差地租的各種狀況。由於展開系統的論述,本章手稿的篇幅一再擴大。馬克思寫完這一章之后,在1866年2月13日寫信給恩格斯說:“說到這本‘該死的’書,情況是這樣:12月底已經完成。單是論述地租的倒數第二章,按現在的結構看,就幾乎構成一本書。”

盡管馬克思在手稿中先闡述絕對地租,后闡述級差地租,但是馬克思一開始就很清楚,在定稿中應當調整順序,先闡述級差地租,后闡述絕對地租,因為級差地租反映了資本主義土地經營的實質。馬克思在寫作《(c)絕對地租》之初就指出:“應該先在(b)點論述級差地租,在論述(c)時假定(b)已論述。”在本章手稿的末尾,馬克思自己擬定了一份分析地租問題的寫作計劃。這個計劃表明,將來編輯這一章付印時,應把手稿中的考察順序顛倒過來,並且在編排材料時更明晰地劃分章節﹔此外還要增加一項總結性的概述,並增加有關級差地租對於利潤率的影響的論述。另外,馬克思還提示了正文中必須用歷史和現實材料加以說明的地方。恩格斯在編輯出版第三卷正式版本時,按照馬克思的提示,把兩種地租的考察順序重新作了安排,劃分了章節,並且補充、替換了馬克思手稿中關於級差地租的部分圖表。

手稿第七章論述各種收入及其源泉。馬克思在第六章尚未寫完時,就開始寫這一章了。馬克思在第七章一開頭就說明第六章中的部分文字應放在第七章中。這一章是對資本主義生產總過程的概括性考察,它是以1861—1863年手稿中取得的理論成果為依據的。在第三冊的這部初稿中,馬克思不時地指出資本主義現實中出現的“著了魔的顛倒的世界”。他說過,“我們越往后研究資本的實現過程,資本關系就越神秘化,它的內部機體的秘密就暴露得越少”。因為生產價格已經是商品價值的完全表面化的、乍看起來沒有概念的形式,利潤和地租已經掩蓋了剩余價值的源泉,而在生息資本上,資本甚至表現為創造利息的神秘源泉,利息表現為資本的絕對外表化,表現為“生產關系的最高度的顛倒和物化”。馬克思把束縛在事物的假象中的思維稱為拜物教,把掩蓋了資本的實現所需要的種種條件的表現形式稱為神秘化。由於資本主義的現實造成事物的顛倒和物化,使本質關系神秘化,所以他認為,清除這種神秘化和拜物教,是科學的神聖職責,他說,“如果事物的表現形式和事物的本質會直接合而為一,一切科學就都成為多余的了”。馬克思基於這樣的認識,在本章一開頭就分析了庸俗經濟學“三位一體”的公式,這個公式把土地視為地租的源泉,把資本視為利潤的源泉,把勞動視為工資的源泉,從而賦予資本主義關系以最具拜物教的形式。馬克思認為,資本拜物教在庸俗經濟學中找到了活動舞台,“庸俗經濟學無非是對實際的生產當事人的日常觀念進行教學式的、或多或少教義式的翻譯,把這些觀念安排在某種有條理的秩序中”。在《競爭的假象》一節中,馬克思批判了斯密關於價值由各種收入構成的錯誤理論。在手稿最后計劃要寫的《階級》一節,馬克思隻寫了幾段就中斷了。

本章手稿由恩格斯編成正式版的第七篇。恩格斯曾在1895年3月16日致維·阿德勒的信中贊揚這一篇說,“第七篇很精彩,遺憾的是隻有一個骨架”。順便指出,恩格斯在編輯這一部分時,曾誤認為遺失了兩頁手稿(指手稿第470、471頁),並在正文中加注說明。其實這兩頁手稿就是恩格斯編在第七篇第四十八章開頭的那兩個片斷。

最后還應當指出,這部第三冊的主要手稿只是一個初稿,而不是一部已經完成了的准備付印的正式稿本。實際上馬克思在撰寫手稿的同時還進行了廣泛的研究。在寫作第一章時,馬克思從英國官方公開發布的藍皮書中採用了大量實際材料,把有關英國無產階級勞動條件和生活條件的事實作為他的資本主義批判的例証。在寫作第五章時,馬克思在題為《混亂》的部分新收集了大量的材料。在寫作第六章時,馬克思對地租問題進行了新的研究,並在1865—1866年期間(主要是1865年11—12月)就相關問題寫成了篇幅很大的摘錄筆記。隨著寫作的深入,馬克思自己也越來越感到這個初稿不可能作為最后的正式稿本。在這個初稿中,理論的一些重要因素還在研究過程之中,一些概念及其在理論整體中的位置還未最終確定下來,有些地方還留有空白。如果馬克思有機會進一步加工的話,他一定會對一些問題的分析加以補充和發揮,對收集的材料進行加工和提煉,使某些思路更加概括和清晰,增加歷史和事實的資料,使內容更加豐滿,使章節的劃分更加分明和詳細。正如恩格斯所說:“第三冊隻有一個初稿,而且極不完全。每一篇的開端通常都相當細心地撰寫過,甚至文字多半也經過推敲。但是越往下,文稿就越是帶有草稿性質,越不完全,越是離開本題談論那些在研究過程中冒出來的、其最終位置尚待以后安排的枝節問題,句子也由於表達的思想是按照形成時的原樣寫下來的而越冗長,越復雜。在許多地方,筆跡和敘述非常清楚地顯露出,作者由於工作過度而得的病發作了,並且逐漸加重﹔這種情況起先使他獨自進行工作越來越困難,最后竟時常使他的工作完全無法進行。”而馬克思后來為《資本論》第三冊撰寫的手稿,又都是一些片斷稿或札記。病魔過早奪去了馬克思的生命,使他未能完成《資本論》的全部寫作計劃。馬克思在臨終前曾囑托女兒愛琳娜轉告恩格斯,希望他“根據這些材料‘做出點什麼’來”。恩格斯銘記偉大戰友的期望和信任,毅然放下自己的科學研究工作,在長達十余年的時間裡,一邊獨自承擔指導國際工人運動的重任,一邊鍥而不舍進行《資本論》遺稿的整理出版。他深知,這不僅是馬克思個人的心願,而且是無產階級革命和人類進步事業的需要,因為有了這部偉大著作,“我們的理論才具有不可摧毀的基礎”。在恩格斯的艱苦努力下,1885年7月,《資本論》第二卷出版﹔1894年12月,《資本論》第三卷出版。幾個月后,恩格斯與世長辭。恩格斯晚年以全副精力,克服常人難以想象的巨大困難,把馬克思的《資本論》第三冊手稿整理編輯成《資本論》第三卷公開出版,使得馬克思的《資本論》作為真正的“藝術的整體”呈現在世人面前,為無產階級政治經濟學樹立起一座宏偉的豐碑。

馬克思的《資本論》第三冊1864—1865年主要手稿的原文,第一次發表於《馬克思恩格斯全集》歷史考証版(MEGA²)第二部分第4卷第2冊(1992年)。本卷中譯文即根據該版翻譯和校訂。我們在工作過程中參考了該手稿的英文版。本卷譯校工作遵循的原則是:以《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7卷(《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2版第46卷)的中譯文為基礎,凡是本手稿和恩格斯編的現行版《資本論》第三卷原文一致的地方,則譯文也保持一致,凡是兩者原文不一致的地方,譯文是新譯的﹔恩格斯沒有採用的文字,本卷予以增加﹔恩格斯增補的文字,本卷予以刪除﹔恩格斯作了改動的文字,在中文表達許可的范圍內,本卷盡量恢復為馬克思手稿的原貌。這樣,讀者可以從兩卷中譯文的對照中較准確地了解恩格斯所做的編輯工作和貢獻。

本卷若干具體的編輯原則如下。

關於馬克思手稿中的筆誤和計算錯誤。

馬克思的《資本論》第三冊主要手稿在理論研究和觀點表述方面有了重大突破,但作為一份初稿,仍具有明顯的研究性草稿的特點。例如,手稿中存在一定數量的筆誤和計算錯誤,符號標注不一致,以及缺少標點符號(如對應的下括號)的情況。《馬克思恩格斯全集》歷史考証版編者在編輯出版本手稿的原文時,已在正文卷中對手稿的筆誤和計算錯誤作了相當多的修訂,並把其中涉及意義變動的修訂列在該卷資料卷的《校勘表》中。這些改動從來源看分為兩類。第一類源於恩格斯作出的修訂:有的是恩格斯直接在馬克思的手稿上作出的修改,有的則體現在1894年刊行的《資本論》第三卷中。第二類是歷史考証版編者自己作出的修訂。有一部分筆誤,比如連續性的計算錯誤,歷史考証版並未修改,而是保持了手稿原貌,把它們保留在該版正文中。凡是歷史考証版編者已在正文中對馬克思手稿作出的修改,本卷一般均予以接受,不再另作說明。但對於其中少數改動,如與馬克思原文出入較大,或手稿原貌能夠鮮明反映馬克思手稿特點,本卷酌情在腳注中說明馬克思手稿中原文的情況。對歷史考証版保留在正文中的筆誤,本卷也同樣保留在正文中,某些地方如有必要,則在腳注中說明正確或可能正確的情況。對於馬克思手稿中某些表達的缺漏,如屬必要,本卷用方括號予以補充。在處理這些問題的過程中,本卷編者核對了馬克思相關手稿的照片和馬克思引用的相關文獻,並對歷史考証版中少數排印或編校失誤作了訂正。

關於馬克思手稿中的異文。

馬克思在撰寫本手稿時,對行文作了大量修改,主要包括直接刪除、補充新文字、用新方案取代舊方案等情形。這樣產生的文本變動稱為異文,歷史考証版編者將其列在資料卷的《異文表》中。本卷酌情選擇由於直接刪除和用新方案取代舊方案而產生的若干較重要的異文,在腳注中予以說明。對於手稿中出現次數較多的、往往是對概念和術語作進一步精確化的常規性改動,本卷則不一一列出。

關於馬克思手稿文字的挪動情況。

馬克思在撰寫本手稿時,有時在當頁的其他地方或其他手稿頁上對已經寫下的文字進行補充,並寫下文字銜接符號﹔或者對有的段落作出需要挪動位置的提示。歷史考証版編者根據這些符號和提示對馬克思的手稿文本作了調整。本卷對這些地方按照歷史考証版的編排刊出,一般情況下不再另作說明。如果手稿上這些有關文字挪動的符號和提示,能夠鮮明體現馬克思的工作方法和手稿狀況,本卷酌情在腳注中予以說明。

關於馬克思採用以前的筆記和手稿的情況。

馬克思的《資本論》第三卷主要手稿是在以前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寫成的,手稿有很多文字直接採自以前的手稿(有時會做改動),特別是1861—1863年手稿。手稿還從以前摘錄的文獻筆記(主要是《倫敦筆記》)中採用了大量引文。對於此類情況,本卷在卷末注中予以說明。

關於馬克思手稿中的引文。

馬克思在手稿中摘錄其他著作家的著作時,有時並非逐字逐句抄寫,而是做了不同程度的改動或者壓縮,從而導致馬克思的引文與原始文獻不完全一致。對此,我們並不一一注明。

關於馬克思手稿中的括號。

馬克思在手稿中使用了大量括號,主要有圓括號、方括號等。對於這些括號,本卷的原則主要是保留原樣。但對手稿中使用的方括號“﹝﹞”,本卷依照歷史考証版的做法,將其改為六角括號“〔〕”(本卷中的方括號及其文字為歷史考証版編者或本卷編者加的內容)﹔對手稿引文中馬克思寫在括號裡的插入語,無論馬克思使用何種括號,本卷均改為尖括號“〈〉”。

關於馬克思手稿中的腳注。

馬克思撰寫本手稿時,一般把稿紙分為上下兩部分,上半部分寫正文,下半部分寫注釋。馬克思在手稿中加了很多腳注。馬克思在手稿中使用的注碼,有時是阿拉伯數字,有時是拉丁字母,有時是一些符號﹔注碼的編號,有時是各頁重新編號,有時是一部分手稿頁連續編號﹔有時隻有注碼,沒有注文,有時甚至隻在正文中有注碼,在腳注部分則沒有對應的注碼。凡此種種情況,本卷均保持原貌。在腳注部分沒有注文乃至沒有對應注碼的情況,本卷則在相應的卷末注中予以說明。

關於恩格斯對馬克思手稿的修改。

恩格斯在研究和辨認馬克思手稿時,用鉛筆、紅色鉛筆對其中的一些筆誤和計算錯誤徑直在手稿上作了修改,有時還寫下簡短的評注﹔在編輯過程中,又對馬克思的原文作了大量改動。凡是在《資本論》第三卷1894年版中作出的改動,讀者可通過對比本卷中譯文和《資本論》第三卷中譯文得知,本卷一般不再另行說明。恩格斯對馬克思手稿中過於簡略的行文會作必要增補。對於這類增補,本卷酌情在正文中用方括號補寫出來,以幫助讀者理解。對於恩格斯對原稿所作的某些意義重大的變更,本卷在腳注中予以提示。

關於恩格斯編輯整理《資本論》第三卷時採用馬克思手稿的情況。

恩格斯以本卷收載的《資本論》第三冊主要手稿的原文為基礎編輯出版《資本論》第三卷。在編輯整理過程中,恩格斯除對手稿作了增加、刪除和修訂外,還對手稿的順序作了程度不等的變動。為方便讀者查找,本卷對手稿在《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2版第46卷中的對應章節或段落,用卷末注予以提示。

(注釋從略,完整版請參考本雜志紙質版)

(張鐘朴執筆,本卷后期校訂組作了修改和補充)

來源:《馬克思主義與現實》2023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