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革命的開辟者和領路人

毛澤東特別喜歡與詩人交往，唱和詩詞，切磋詩藝。柳亞子是中國近現代杰出的革命詩人，也是與毛澤東酬唱最多的詩人之一。1950年國慶觀劇，柳亞子即席賦《浣溪沙》一闕：“火樹銀花不夜天，弟兄姊妹舞蹁躚。歌聲唱徹月兒圓。不是一人能領導，那容百族共駢闐？良宵盛會喜空前！”毛澤東步其韻奉和：“長夜難明赤縣天，百年魔怪舞翩躚，人民五億不團圓。一唱雄雞天下白，萬方樂奏有於闐，詩人興會更無前。”柳亞子在詩作中多次稱頌毛澤東，留下不少佳話。

柳亞子和毛澤東初識於廣州。1926年5月，柳亞子以國民黨監察委員的身份，自上海赴廣州出席國民黨二屆二中全會。毛澤東以國民黨中央候補委員和國民黨中央代理宣傳部部長的身份出席會議。柳亞子和毛澤東初晤相識，品茗敘談，討論國事。5月15日至22日，國民黨二屆二中全會召開。毛澤東拒絕妥協方針，反對《整理黨務案》，在表決時沒有舉手。在這次會議上，何香凝、柳亞子、彭澤民等激烈反對《整理黨務案》。何香凝痛斥提案違犯孫中山先生的遺願。柳亞子滿腔憤怒，情急之下說不出話來就鼓掌為何香凝助陣。

《整理黨務案》通過后，柳亞子非常焦急，邀請毛澤東品茗，商討對策。毛澤東坦言不贊同《整理黨務案》，強調中國革命的成敗，並不在乎一兩個人的革命或反革命，中國革命的關鍵是解決農民問題。農民問題不解決，其他各階級問題也無由解決，可以說，國民革命就是農民革命。柳亞子非常欽佩毛澤東革命的信仰及其對中國社會透徹的分析。

1927年5月，柳亞子遭到追捕，被迫流亡日本。1928年清明，柳亞子返回上海。大革命失敗后，毛澤東領導了秋收起義，創建井岡山革命根據地。1929年初，毛澤東率領紅四軍轉戰贛南閩西，影響日增。1932年，蔣介石指揮30萬大軍進攻中央蘇區，不但沒有消滅紅軍，反而慘敗，蘇區不斷擴大。其時，柳亞子在國民黨報紙上看到毛澤東的消息，回憶起毛澤東對中國革命的論述，感到中國革命的希望在農村，而毛澤東正是中國革命道路的探索者，寫道：“平原門下亦尋常，脫穎如何竟處囊。十萬大軍憑掌握，登壇旗鼓看毛郎。”在柳亞子心目中，毛澤東是農村革命的開辟者和領路人，必將引領中國革命走向勝利。

抗日戰爭即將結束之時，毛澤東領導的共產黨已經成為決定中華民族命運的重要政治力量。在此期間，柳亞子為抗日救國和民族解放奔走呼號，顛沛流離，歷經磨難。他始終關注著中國革命的發展，關注著毛澤東。1945年1月11日，在《新華日報》創刊紀念會上，柳亞子宣稱“世界的光明在莫斯科，中國的光明在延安”，並著詩：“工農康樂新天地，革命功成萬眾和。世界光明兩燈塔，延安遙接莫斯科。”雖然他和毛澤東之間有書信往來，但始終未能再次謀面。

抗日戰爭勝利后，國內局勢異常復雜。1945年8月，蔣介石三次電邀毛澤東到重慶“共商大計”。26日，中共中央召開政治局會議，對於去重慶談判的問題，毛澤東表示：“可以去，必須去”“這樣可以取得全部主動權”。28日下午，毛澤東飛抵重慶。柳亞子在《新華日報》看到毛澤東赴渝的消息，欣喜之余，不免為毛澤東的安全擔心。

30日下午，柳亞子到桂園看望毛澤東。雙方從過去談到當前的重慶談判。柳亞子感到：毛澤東“這次是抱著大仁、大智、大勇三者的信念而來的，單憑他偉大的人格，就覺得世界上沒有不能感化的人，沒有不能解決的事件。”當晚，柳亞子賦詩《一九四五年八月三十日渝州曾家岩呈毛主席》：“闊別羊城十九秋，重逢握手喜渝州。彌天大勇誠能格，遍地勞民戰尚休。霖雨蒼生新建國，雲雷青史舊同舟。中山卡爾雙源合，一笑昆侖頂上頭。”彌天大勇，是柳亞子對毛澤東不顧個人安危、為和平赴重慶談判的高度評價。

毛澤東具有深厚的古典文學素養，對古典詩詞尤其愛好，在戎馬倥傯間，依然吟誦不輟。1945年9月6日，毛澤東、周恩來和王若飛到沙坪壩南開中學拜訪柳亞子、張伯苓。毛澤東以《沁園春·雪》贈柳亞子：“北國風光，千裡冰封，萬裡雪飄……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柳亞子讀后，大為贊賞，在唱和之作中寫道：“才華信美多嬌，看千古詞人共折腰。”毛澤東在詩詞上的成就和造詣，讓柳亞子由衷地嘆服和傾倒。

1948年1月1日，在中國共產黨的支持和幫助下，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在香港成立。柳亞子任民革中央常委兼秘書長。1949年2月，柳亞子和許多民主人士一起響應中共中央號召，北上參加籌備新政協。3月18日，柳亞子等人抵達北平。

柳亞子為中國革命的偉大勝利歡欣鼓舞。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接下來的參政議政過程中，遇到了一些不盡人意的事，加上有些人對柳亞子的著作妄加評議，也讓他感到委屈。3月28日，柳亞子作《七律·感事呈毛主席》，向毛澤東訴說自己“說項依劉我大難”“無車彈鋏怨馮驩”的困境，表示待江蘇解放后歸隱故鄉的願望：“安得南征馳捷報，分湖便是子陵灘。”

30日，毛澤東收到柳亞子的詩，了解到友人的思想問題及其原因。隨即派人妥善地安排柳亞子的生活，讓他在4月20日遷入頤和園居住。29日，在百忙中作答詩《七律·和柳亞子先生》：“……牢騷太盛防腸斷，風物長宜放眼量。莫道昆明池水淺，觀魚勝過富春江。”柳亞子讀罷這首和詩，心中非常感激，又連和了數首。其中有雲：“《離騷》屈子幽蘭怨，風度元戎海水量”。為毛澤東大海般的心胸和氣量而感動，並接受了毛澤東的勸說。

5月1日，毛澤東專程到頤和園益壽堂看望柳亞子。5日，毛澤東邀請柳亞子夫婦到碧雲寺拜謁孫中山先生的衣冠塚，並共進午餐。新中國成立后，柳亞子先后擔任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政務院文教委員會委員、中央文史館副館長等職，積極參政議政。

來源：《學習時報》2024年1月26日第5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