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片臘肉

湘西臘肉，在湘菜系列裡小有名氣。昨天幾個戰友來到家裡，我做了幾道小菜，其中就有一道原汁原味的湘西臘肉。

酒過三巡，一個老班長夾起一片臘肉，突然筷子停在半空，望著那片晶瑩透亮的臘肉，眼睛濕潤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大家一齊把目光轉向了老班長。他晃了晃那片臘肉，哽咽著說：我吃不下了！吃不下了……

原來這片湘西臘肉，勾起了老班長40多年前的邊境自衛反擊戰的回憶。

老班長說，……剛開戰那幾天我們參戰部隊是最艱苦的階段，后勤保障一時還跟不上，連續幾天吃不上肉。陣地上給我們每人碗裡隻分了一片煙熏過的臘肉。連長看我年紀小，就把他那片肉夾給了我，他說不想吃。后來連長犧牲后，我才知道，他根本不是不想吃，而是想讓我多吃點。所以，當時我就吃了那兩片最好吃的臘肉。這事一直讓我耿耿於懷、帶著深深的愧疚……

1979年，這一年的2月17日，對於每一位參戰老兵來講，那是一個用青春和熱血譜寫英雄的年代，那是一個令所有參戰老兵難以忘懷的日子。短短28天，在歷史長河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無數年輕士兵把寶貴生命、青春芳華留在南疆紅土地裡，倒在了血泊裡，永遠地離開了戰友，永遠離開了親人，將絢麗的青春定格在18歲、19歲、20歲……

老班長眼含淚水哽咽著說：老連長，老連長，今天這片臘肉，敬您了——

全場肅靜，大家一齊夾起一片肉，端起酒杯，不約而同舉過頭頂一飲而盡！

是啊，我們怎能忘記那青春的歲月、兵的戰斗生活，怎能忘記那煅石成金的革命熔爐，怎能忘記在部隊戰友間的朝夕相處、苦樂與共的朝朝暮暮！怎能忘記在戰火紛飛的日子裡建立的戰友情誼。

老驥伏櫪，志在千裡﹔烈士暮年，壯心不已﹔廉頗老矣，猶記當時。盡管我們已經退役，我們依然珍視當兵的歷史。隻有軍人，隻有參戰老兵，才知道這一年這一天的所蘊含的意義，現在有的人或許不知道2月17日這一天是什麼日子。我可以大聲地告訴你，這是我們參戰的日子——

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大事記》（1949年10月—2019年9月）“一九七九年”的條目裡，有這麼一行字“2月17日—3月16日 中國邊防部隊實施對越自衛反擊戰。”

這一行字，仿佛是跳動的音符，演奏著中國軍人的英雄贊歌。

時光仿佛是一本筆記，它記下了參戰老兵的每一個白天和黑夜，仿佛是一本像冊，留住了參戰老兵永遠的懷念。參戰老兵決不會忘記那流血的日日夜夜，因為那場戰爭，我們軍人才有了報效祖國，保衛人民的機會。作為老兵，誠摯地向在對越自衛反擊戰作中英勇殺敵、血染沙場，為國為民作出了巨大犧牲和奉獻的戰友們致敬！

今生無悔。我們無愧於共和國衛士，無愧於中國軍人的稱謂。我們鑄就軍魂，我們凝聚力量。在鮮紅的共和國旗幟上、在飄揚的八一軍旗上都寫下了我們血染的風採。

三月河摘編自2024年2月23日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