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面前人人平等：重温彭真关于集体领导和创造性的教诲

新中国成立初期，北京市贯彻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三中全会精神，经济工作迅速恢复和发展，各条战线的工作欣欣向荣。但是存在一个问题，就是一些新任命的干部接受党的教育少，对党的生活不熟悉。

为加强对党员的教育，提高党的战斗力，1954年3月底至4月初，北京市委召开了组织工作会议。参会同志反映，许多青年党员对党的领导制度不清楚，提出创造性和纪律性是不是有矛盾？党员要服从党的决议，如有不同意见应当怎样处理等问题。主持会议的同志把这些情况向彭真作了汇报。

彭真在1954年4月1日到会作了讲话，题目是《党的组织工作的几个问题》，后刊在《彭真文选》第248页至252页。他首先讲到集体领导，说：“全世界工人阶级的政党都是按着民主集中制原则建立起来的，也都是按照这个原则进行工作的。这个原则体现在领导上就是集体领导。工人阶级政党怎样才能保证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发生严重问题呢？很重要的一条就是要靠集体领导。苏联共产党的历史证明了这一点，我们党的历史也证明了这一点。集体领导是符合辩证唯物主义思想的。现实的一切事物都充满了矛盾。矛盾的法则是客观事物运动的基本原则。正确地反映和解决矛盾，靠一个人是不行的，要靠集体的智慧。这种思想在中国古代就已经有了，诸葛亮就曾提出过集思广益。……集体领导又是符合共产主义、集体主义思想的，它与个人专断、资产阶级个人主义思想是根本不相容的……一切组织、一切部门都要依靠集体领导，都要具备这种作风。”

彭真对创造性与纪律性问题作了精辟论述。他说，集体领导中有个人和集体，上级与下级的关系，因此就产生了纪律性与创造性的问题。我们党是工人阶级先进的有组织的部队，有铁的纪律。集体的决定，个人要服从上级的决定，下级要服从，这是组织性和纪律性。搞分散主义就会破坏民主集中制，破坏集体领导。所以中央的决议，市委不能改变，市委的决议，区委不能改变，区委的决议，支部不能改变，党委的决议，个人不能改变。但是下级不应机械地服从上级的决定，而应该按照本地区、本部门的实际情况把它具体化，否则，就会把党搞得死气沉沉，党的生活就不会生动活泼了。所以需要有创造性。

彭真强调，马克思主义是富有创造性的。那种躺在马克思主义书本上的所谓马克思主义者，不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马克思主义不是教条，而是行动的指南。离开了创造性，就不是马克思主义者。马克思主义是辩证唯物主义，是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具体解决实际问题的，所以要独立思考，从实际当中想办法解决问题，这就是创造性。不然，共产党员就不成其为共产党员了，共产党也就不成其为共产党了。只有发挥创造性，才能使我们党活泼起来。这一点做不好，我们就要犯错误。所以要把纪律性和创造性统一起来。

作为党员怎样把纪律性和创造性统一起来呢？彭真也作了具体回答。他说，上级对下级的决议，经过考虑，认为对的就成了自己的意见，这样创造性和纪律性就一致了。如果上级的决议不符合实际情况，有一部分是不妥当或错误的，那就要向上级提意见，有意见却不提，这不叫服从，而是对党对人民不负责任，也是不符合组织原则的。

为了使党活泼起来，彭真强调“领导机关也要养成活泼的作风，作了决议，要特别注意听取不同意见，对不同意见包括批评意见，要抱欢迎的态度。听了意见要及时研究，作出明确的结论，只要有一点是对的就要吸取。”他强调“集体领导要与党的活泼生活相结合，就要发挥创造性。”

彭真同志在讲话中指出：“目前北京市的党组织一般来说是活泼的，但还嫌不够，主要是因为有些领导同志对下面同志提的意见没有认真考虑，没有抱着欢迎的态度，也有些同志不愿意向领导提意见。这些都是对党不利的。为了加强党的建设，不断提高党的战斗力，我们要经常地进行批评与自我批评。”

彭真讲话时我在场，讲话时没有讲稿，讲得非常鲜明，有的放矢，针对党员中提出的问题，予以全面、简要的回答。当时会场非常安静，在场同志聚精会神地听，认真记。许多同志反映，彭真讲话给大家上了一堂重要的党课，受教很大，明确了党的领导体制，加深了对纪律性与创造性的认识，为共产党员应当怎样执行党的指示和决议指明了方向。

彭真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1949年至1958年，我在北京市委政策研究室和彭真办公室工作，经常在他主持召开的会上作记录，听他多次说：“我们党实行民主集中制，先民主后集中，在民主讨论的基础上进行集中。这是为了集思广益，因为多谋才能善断。希望大家多发表意见，在没有作出决定或定稿之前，大家有什么意见都可以讲，要畅所欲言，在真理面前人人平等。党的重要会议制定重要文件要认真发扬民主，多方面听取不同意见，反复进行修改，才能少出错误或不出错误。党的七大政治报告，先提出草稿，认真听取各方面意见，反复修改了二、三十次才定稿的》。”

“在真理面前人人平等”这句话成了彭真的口头语。他召开会议，启发大家发言时，总是说这句话。1965年9月23日彭真在全国文化厅局长会议上讲话，专门讲了“在真理面前人人平等”。他说，我们要坚持真理，随时修正错误。党内也好，人民内部也好，不论你是党和国家领导人还是文艺工作者、普通老百姓，在真理面前人人平等。……一切人，不管谁，都应该坚持真理，随时修正错误。在真理面前人人平等。我们追求的就是真理，按真理办事。1966年2月3日，彭真召集文化革命五人小组会议，经过大家讨论，拟定了《文化革命五人小组关于当前学术讨论的汇报提纲》，简称《二月提纲》。提纲根据彭真的意见写进了“要坚持实事求是，在真理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要以理服人，不要像军阀一样武断和以势压人” 。彭真因为这句话惹了大祸。粉碎“四人帮”以后，彭真得以平反，恢复了党内外职务。

1990年，他回忆起这件事，对我说：“我在《二月提纲》中讲在真理面前人人平等是正确的，是符合毛泽东思想的。这句话是我讲的，但不是我创造的。许多人都讲过这句话。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论》开头就讲‘真理只有一个，而究竟谁发现了真理，不依靠主观的夸张而依靠客观的实践。’这还不是在真理面前人人平等？”

（作者单位：中共北京市委党校）

原载：《北京党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