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年谱(1949—1976)》选载之七:八大之后毛泽东对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问题的思考

作者:    发布时间:2013-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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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年谱19491976》选载之七:

八大之后毛泽东对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问题的思考

中央文献研究室

1956年六十三岁

9月15日下午二时,中共八大开幕。毛泽东致开幕词。他说:“我们这次大会的任务是:总结从七次大会以来的经验,团结全党,团结国内外一切可能团结的力量,为了建设一个伟大的社会主义的中国而奋斗。”“在我们继续加强全党的团结的时候,我们还必须继续加强各民族、各民主阶级、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的团结,继续巩固和扩大我们的人民民主统一战线,必须认真地纠正在任何工作环节上的任何一种妨害党同人民团结的不良现象。”

9月18日下午六时,和刘少奇、周恩来、彭德怀、邓小平、王稼祥,在中南海颐年堂会见参加中共八大的苏联共产党代表团米高扬等人。双方就两党处理党内关系的经验教训,并准备共同帮助兄弟党解决党内矛盾、增强团结的问题,交换意见。毛泽东说:对党内犯错误的人,应该采取什么态度呢?我们说,犯了错误,还是要给他工作做,还是要给他饭吃,不能一棒子打倒,要给他改正错误的机会。米高扬说:您讲的对待犯错误的人应该采取的这种正确的态度,我在一九四九年来中国时,就曾听您说过,当时给我的印象很深刻。我回到苏联后,曾经一字不掉地对斯大林讲过。可是,当我说完了以后,斯大林并不作声。他的办法同您的相反。我知道,他是不以为然的。毛泽东说:当国内只有一个党的时候,更应注意听取反面的意见。

同日晚十时,在中南海颐年堂会见参加中共八大的朝鲜劳动党代表团崔庸健等,刘少奇、彭德怀、邓小平、聂荣臻、王稼祥、李克农在座。毛泽东就党内团结问题,党内发扬民主问题,谈了意见。他说:党内如果有不同的意见,应该展开争论,取得一致的看法,或者进行表决,少数服从多数,同时应该允许那些少数同志保留他们不同的意见。

9月22日在政协礼堂休息室会见参加中共八大的意大利共产党代表团成员。谈到斯大林问题时,毛泽东说:斯大林的错误,有它的历史和社会根源,但主要应从主观认识上找根源。苏联在阶级消灭以后,仍找对象,大批抓人杀人。客观形势已经发展了,社会已从这一个阶段过到另一个阶段,这时阶级斗争已经完结,人民已经用和平的方法来保护生产力,而不是通过阶级斗争来解放生产力的时候,但是在思想上却没有认识这一点,还要继续进行阶级斗争,这就是错误的根源。斯大林的错误还是小部分,七分是正确的,三分是错误的,也许还比三分少些,只有一分到二分。看历史问题是要时间,需要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又说:精神方面的问题,不能用粗暴的方法来处理。我们党开始时用粗暴方法来处理陈独秀、李立三的问题,结果出现了比李立三更“左”的王明路线,这就教育了我们,思想问题不能用粗暴方法来解决。斯大林这个问题不是一年、两年能够解决的。

9月23日在政协礼堂休息室会见参加中共八大的英国共产党代表团波立特等,刘少奇、王稼祥、刘宁一在座。在讲到斯大林的错误时,毛泽东说:在斯大林时期,阶级没有了,社会已进入了没有阶级的社会,反革命更少了,但斯大林的思想仍停留在旧社会的时代。我认为这样才能够解释他的错误,即是认识的错误,认识不符合客观事实。又说:我们胜利只有七年。我们政权专政的职能,只剩百分之十了。由于没有那样多的反革命分子,所以专政的范围缩小了。现在我们的任务是解放生产力,保护生产力。生产力首先需要人,要人们不恐慌,要党内不恐慌,要民主党派不恐慌,要全国人民不恐慌。

9月27日下午二时,出席中共八大闭幕会议。会议选举候补中央委员;通过《中国共产党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关于政治报告的决议》,批准刘少奇代表第七届中央委员会所作的政治报告;通过《中国共产党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关于发展国民经济的第二个五年计划的建议》。陈云致闭幕词。大会通过的关于政治报告的决议,是在毛泽东主持下由陈伯达、胡乔木负责起草的。决议正确分析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指出国内的主要矛盾“已经是人民对于经济文化迅速发展的需要同当前经济文化不能满足人民需要的状况之间的矛盾”。政治报告决议中,紧接这句话之后是:“这一矛盾的实质,在我国社会主义制度已经建立的情况下,也就是先进的社会主义制度同落后的社会生产力之间的矛盾。”后一句话是在大会闭幕会开会前由陈伯达、胡乔木加上去的。送毛泽东审定时,距大会开会已不到一小时。不久,毛泽东对这后一句话提出异议,明确提出党和国家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和发展生产力”。

同日下午四时半,在政协礼堂休息室会见参加中共八大的波兰统一工人党代表团成员。在讲到波兹南事件(波兹南事件,指1956年6月波兰波兹南发生的大规模游行示威和骚乱事件——编者注)时,毛泽东说:就是一万年以后,人类还会有矛盾。现在我们把未来想得很美,可是未来到来时,人们又会感到不满意。那时,社会上还有善恶,无恶即无善;社会上还有美丑,无丑即无美。那时,还有真理,也有谬误。认为社会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没有矛盾的思想,是错误的。

11月13日在中南海颐年堂召开会议,听取八届二中全会各组组长汇报讨论情况,刘少奇、周恩来、朱德、陈云、邓小平、李富春、李先念、薄一波等出席。根据几次会议讨论的情况,毛泽东作了发言。其中谈到:国内阶级矛盾已经基本解决,但是应该注意仍然存在的一部分反革命分子的活动。对于资产阶级分子和知识分子的旧思想和旧习惯的改造,要在巩固团结他们的方针下,继续进行长期的教育。人民内部的问题和党内问题的解决的方法,不是采用大民主而是采用小民主。要知道,在人民方面来说,历史上一切大的民主运动,都是用来反对阶级敌人的。

11月15日出席中共八届二中全会。在作总结性讲话谈到大民主小民主问题时说:有几位司局长一级的知识分子干部,主张要大民主,说小民主不过瘾。他们要搞的“大民主”,就是采用西方资产阶级的国会制度,学西方的“议会民主”、“新闻自由”、“言论自由”那一套。这是缺乏马克思主义观点,缺乏阶级观点,是错误的。民主是一个方法,看用在谁身上,看干什么事情。我们爱好的是无产阶级领导下的大民主,它是对付阶级敌人的,民族敌人也是阶级敌人。大民主也可以用来对付官僚主义者。我们准备在明年开展整风运动。整顿三风:一整主观主义,二整宗派主义,三整官僚主义。官僚主义就包括许多东西:不接触干部和群众,不下去了解情况,不与群众同甘共苦,还有贪污、浪费,等等。整风是在我们历史上行之有效的方法。以后凡是人民内部的事情,党内的事情,都要用整风的方法,用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方法来解决,而不是用武力来解决。我们主张和风细雨,真正达到治病救人的目的。也就是从团结的愿望出发,经过批评和自我批评,在新的基础上达到新的团结。我历来主张军队要艰苦奋斗,要成为模范的。艰苦奋斗是我们的政治本色。锦州那个地方出苹果,辽西战役的时候,正是秋天,老百姓家里很多苹果,我们战士一个都不去拿。我看了那个消息很感动。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无产阶级的革命精神就是由这里头出来的。

11月30日晚上,在中南海颐年堂召集刘少奇、陈云、邓小平、张闻天、王稼祥、胡乔木开会。会议中间,和刘、陈、邓、张、王一起会见尤金。毛泽东就朝鲜问题、铁托普拉演说问题和周恩来访苏问题,同尤金进行交谈。毛泽东在谈话中说:各国有各国不同的面貌和特点,各国有不同的具体办法来解决各自的问题。有共同性,也有差别。只讲差别,不讲共同性,铁托的演说就是如此。苏联建设时期,斯大林执政期间的根本方针和路线是正确的,是应当加以肯定的。苏联成为世界上第二个现代工业化的国家,打败了法西斯主义。当然,在这期间也有些缺点,专政过火了。斯大林并未破坏全部法制,他只破坏了一部分法制,民法未破坏,刑法破坏了一部分,未全部破坏,宪法破坏了一小部分,刑事诉讼法破坏了一部分。苏联的制度是好的,但其中一部分是不好的,那就是内务部。斯大林在这方面犯了错误。我们向世界上各个国家,甚至帝国主义国家,都提议要共同缓和紧张局势,为什么我们社会主义国家内部就不能缓和紧张局势呢?我们可以用和平协商的办法来解决自己内部的一切问题。在解决内部问题方面,我们有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武器。我们应当区分敌人和自己同志,不能用对待敌人的办法来对待自己的同志。民主和专政都是上层建筑,它们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是为基础服务的,是基础的工具。

12月2日晚十时四十五分,在中南海颐年堂召集刘少奇、陈云、陆定一、王稼祥、杨尚昆、胡乔木、吴冷西开会,讨论胡乔木等起草的《全世界无产者团结起来》一文初稿。毛泽东提出:文章的题目可以考虑用《再论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和四月间写的文章相衔接,表示我们在苏共二十大后写的文章的连续性,而且用这个题目理论性更强一点。这篇文章形式上面向国内,实际上面向世界。接着,他提出了这篇文章的要点:一、要讲世界革命的基本规律、共同的道路。一定要遵循十月革命的基本规律,然后讲各国革命的具体道路,马列主义的基本原理要和各国具体实际相结合。二、讲清什么是斯大林主义,为什么把共产党分为斯大林分子和非斯大林分子是错误的。所谓非斯大林主义化就是非马克思主义化,就是搞修正主义。三、讲清沙文主义。大国有沙文主义,小国也有沙文主义。要提倡国际主义,反对民族主义。四、先要分清敌我,然后在自己内部分清是非。要指出敌我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是两种性质根本不同的矛盾,要采取不同的方针、不同的办法,解决不同性质的矛盾。五、既要反对教条主义,也要反对修正主义。六、文章从团结讲起,最后也落脚到团结。

12月4日致信黄炎培。信中说:“你们的会议指中国民主建国会在1956年10月召开的中央常务委员会扩大会议和11月召开的第一届中央委员会第二次全体会议。开得很好,谨致祝贺之忱!批评和自我批评这个方法竟在你们党内,在全国各地工商业者之间,在高级知识分子之间行通了,并且做得日益健全,真是好消息。社会总是充满着矛盾。即使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社会也是如此,不过矛盾的性质和阶级社会有所不同罢了。既有矛盾就要求揭露和解决。有两种揭露和解决的方法:一种是对敌(这说的是特务破坏分子)我之间的,一种是对人民内部的(包括党派内部的,党派与党派之间的)。前者是用镇压的方法,后者是用说服的方法,即批评的方法。我们国家内部的阶级矛盾已经基本上解决了(即是说还没完全解决,表现在意识形态方面的,还将在一个长时期内存在。另外,还有少数特务分子也将在一个长时间内存在),所有人民应当团结起来。但是人民内部的问题仍将层出不穷,解决的方法,就是从团结出发,经过批评与自我批评,达到团结这样一种方法。我高兴地听到民建会这样开会法,我希望凡有问题的地方都用这种方法。国际间麻烦问题不少,但是总有办法解决的。我是乐观主义者,我想先生也会是这样的。”

12月8日在中南海勤政殿邀集出席全国工商联第二届会员代表大会的各省市代表团负责人座谈,刘少奇、陈云、薄一波及有关部门负责人参加。毛泽东说:我看公私合营以来,工商界有很大进步,我感觉比过去更加熟悉了,更加靠拢了。我对资本家的看法比过去有了进步,从前认为改造很困难,你们自己也可能没料到变化会这样快,学习中还开展了批评和自我批评。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这是人民内部解决问题的方法。共产党、政府、民主党派、工人、农民、工商界,包括恢复了选举权的地主,都属于人民内部。资产阶级作为一个阶级是要消灭的,但人都包下来了。工商业者不是国家的负担,而是一笔财富,他们过去和现在都起了积极作用。在资本家中要宣传把个人的事情和国家的事情联系起来,提倡爱国主义,总要想到国家的事情。为什么要搞公私合营,搞社会主义?就是为了便于把国家发展起来,社会主义比私有制更有利于发展国家的经济、文化,使国家独立。大学生中百分之七十是资产阶级的子弟,要把他们培养成为国家建设人才,我们是完全信任他们的。至于入学、助学金、入团和戴红领巾这些问题,要一视同仁,只看条件如何,不要看家庭出身。中国的民族资产阶级是爱国的阶级,但是不要说是红色资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中有先进的、中间的、落后的,颜色不一,思想状态不一,并且有两面性,有进步的一面,有落后的一面。我们政府的性格,你们也摸熟了,是跟人民商量办事的,可以叫它是个商量政府。我们不是板起面孔教训人的,不是意见提得不对就给他一棒子。我们叫人民政府,你们有话尽可以讲,不会借故整人的。还说:革命是为建设扫清道路。革命把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加以改变,把经济制度加以改变,把政府、意识形态、法律、政治、文化、艺术这些上层建筑加以改变,根本目的不在于建立一个新的政府、一个新的生产关系,而在于发展生产。现在我们年产只有四百万吨钢,再搞五年也只有一千多万吨,我们六亿人口,这点钢不算事。要赶上美国一亿吨钢,还要四五十年才有希望。请大家把目标转向这个方面。我希望各位朋友引导参加会议的这一千多人,把目标向着生产方面。我们要有几十年的时间才能在生产上、科学上、文化上翻身,所以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

12月29日《人民日报》发表《再论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题下注明“这篇文章是根据中国共产党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的讨论由《人民日报》编辑部写成的”。全文共两万字,前面一个引言,末尾一个结束语,中间四个部分分别论述由苏共二十大关于斯大林问题引发的四个重大问题:关于苏联革命和建设道路的基本估计;关于斯大林的功过的估计;关于反对教条主义和反对修正主义;关于各国无产阶级的国际团结。在引言中,有一大段是根据毛泽东多次修改意见形成的文字,集中表达了他在国内外新情况下,对整个世界范围内矛盾问题的理论思考:“在我们面前有两种性质不同的矛盾:第一种是敌我之间的矛盾(在帝国主义阵营同社会主义阵营之间,帝国主义同全世界人民和被压迫民族之间,帝国主义国家的资产阶级同无产阶级之间,等等)。这是根本的矛盾,它的基础是敌对阶级之间的利害冲突。第二种是人民内部的矛盾(在这一部分人民和那一部分人民之间,共产党内这一部分同志和那一部分同志之间,社会主义国家的政府和人民之间,社会主义国家相互之间,共产党和共产党之间,等等)。这是非根本的矛盾,它的发生不是由于阶级利害的根本冲突,而是由于正确意见和错误意见的矛盾,或者由于局部性质的利害矛盾。它的解决首先必须服从于对敌斗争的总的利益。人民内部的矛盾可以而且应该从团结的愿望出发,经过批评或者斗争获得解决,从而在新的条件下得到新的团结。当然,实际生活的情况是复杂的。有时为了对付主要的共同的敌人,利害根本冲突的阶级也可以联合起来。反之,在特定情况下,人民内部的某种矛盾,由于矛盾的一方逐步转到敌人方面,也可以逐步转化成为对抗性的矛盾。到了最后,这种矛盾也就完全变质,不再属于人民内部矛盾的范围,而成为敌我矛盾的一部分了。这种现象,在苏联共产党和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上,都曾经出现过。总之,一个人只要站在人民的立场上,就决不应该把人民内部的矛盾同敌我之间的矛盾等量齐观,或者相互混淆,更不应该把人民内部的矛盾放在敌我矛盾之上。否认阶级斗争、不分敌我的人,决不是共产主义者,决不是马克思列宁主义者。”

1957年六十四岁

1月27日主持省市自治区党委书记会议最后一次会议。在讲话中谈到“统筹兼顾,各得其所”问题时说:这是我们历来的方针,在延安的时候,就采取这个方针。这是一个什么方针呢?就是调动一切积极力量,为了建设社会主义。这是一个战略方针。实行这样一个方针比较好,乱子出得比较少。在谈到“百花齐放,百家争鸣”问题时说:这个方针,我看还是对的,是合乎辩证法的。从对立统一的观点出发,我们提出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这个方针。真理是跟谬误相比较,并且同它作斗争发展起来的。禁止人们跟谬误、丑恶、敌对的东西见面,跟唯心主义、形而上学的东西见面,跟孔子、老子、蒋介石的东西见面,这样的政策是危险的政策。它将引导人们思想衰退,单打一,见不得世面,唱不得对台戏。我们有些共产党员、共产党的知识分子的缺点,恰恰是对于反面的东西知道得太少。讲话,写文章,缺乏说服力。你不研究反面的东西,就驳不倒它。在放香花的同时,也必然会有毒草放出来。这并不可怕,在一定条件下还有益。发行《参考消息》以及出版其他反面教材,就是“种牛痘”,增强干部和群众在政治上的免疫力。对于一些有害的言论,要及时给予有力的反驳。社会上的歪风一定要打下去。打的办法就是说理。只要有说服力,就可以把歪风打下去。对于重大问题,要作好充分准备,在有把握的时候,发表有充分说服力的反驳文章。书记要亲自管报纸,亲自写文章。无论在党内,还是在思想界、文艺界,主要的和占统治地位的,必须力争是香花,是马克思主义。毒草,非马克思主义和反马克思主义的东西,只能处在被统治的地位。从这样的观点看来,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就是有益无害的了。在谈到“闹事问题”时说:在社会主义社会里,少数人闹事,是个新问题,很值得研究。基本原因就在于社会上仍然有各种对立面——正面和反面,仍然有对立的阶级,对立的人们,对立的意见。发生少数人闹事,有些是由于领导上存在着官僚主义和主观主义,在政治的或经济的政策上犯了错误。还有一些不是政策不对,而是工作方法不对,太生硬了。再一个因素,是反革命分子和坏分子的存在。我们对于少数人闹事,应当采取积极态度,不应当采取消极态度,就是说不怕,要准备着。我看要准备出大事。你准备出大事,就可能不出。对于少数人闹事,第一条是不提倡,第二条是有人硬要闹就让他闹。要学会这么一种领导艺术,不要什么事情总是捂着。要揭露矛盾,解决矛盾。对闹事又怕,又简单处理,根本的原因,就是思想上不承认社会主义社会是对立统一的,是存在着矛盾、阶级和阶级斗争的。对于建设时期的阶级斗争和人民内部的矛盾,我们缺乏经验。革命时期的人民内部的斗争很少,因为都集中力量去对付阶级斗争去了。建设时期,剩下一部分阶级斗争,大量表现的是人民内部的矛盾。当前的少数人闹事就反映了这种状况。对于这个东西我们的经验不足,这是一门科学,应该好好研究。最后毛泽东强调:全党都要学习辩证法,提倡照辩证法办事。

2月16日在中南海颐年堂召集中央各报刊、中国作家协会、中国科学院和青年团的负责人开会,讨论文艺思想问题。周恩来、邓小平、郭沫若、胡乔木、胡耀邦、周扬等二十八人出席会议。毛泽东在讲话中说:我们对人民中的错误,采取如何处理的方针,有大量的人是没有弄清楚的。我们要采取保护的方针,应该是从团结的愿望出发,经过批评以便在新的基础上达到新的团结。我们党经常有不正常的东西存在。在全国有很大的成绩和威信之下,滋长了一些坏的作风。我们讲过要“统筹兼顾,各得其所”,思想上和工作上都要从帮助人出发。我们有些同志不从帮助人出发,而是一脚踢倒,这是国民党的作风。任何事情都有两重属性。我们有些同志用片面性来反对片面性,这是形而上学的方法,是教条主义的方法。用教条主义来批评人家的文章,是没有力量的。教条主义不是马列主义。马列主义不能从真空中间生长出来,只能从对敌斗争中,并从对立面中吸收合理的部分,才能生长和发展。我们的危险就在革命成功了,四方无事,天下太平了。只允许香花,不允许毒草,这种观念是不对的。香花是从同毒草作斗争中出来的。香花与毒草齐放,“落霞与孤鹜齐飞”。斯大林的教条主义不是两点论,而是一点论,我们的同志看事物应该是两点论。过去我们提倡一家独鸣,那是历史条件决定的,不如此就不能对付国民党“一家独鸣”的理论。现在要警惕简单化。我们要充分收集材料,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打无把握之仗。要有准备才有说服力。一些事物都有它的产生、发展和灭亡,都有始有终。如果马列主义叫永恒的真理,就不叫马列主义。马克思没有看到社会主义,列宁也看得不长。社会主义的时间不长,还没有充分的经验。苏联有成绩,也有问题。许多问题要创造,要发展。不要怕交锋,真理是越斗越明。

2月26日在中南海颐年堂主持召开最高国务会议第十次会议,讨论人民内部矛盾和敌我矛盾的处理问题。出席会议的党内外人士共三十七人。

2月27日—3月1日在中南海怀仁堂主持召开最高国务会议第十一次(扩大)会议。各方面人士一千八百多人出席会议。

2月27日在最高国务会议第十一次(扩大)会议作题为《如何处理人民内部的矛盾》的讲话,在会前写了一个讲话提纲。讲话共分十二个问题。其中讲到“两类矛盾问题”时说:敌我之间的矛盾,人民内部相互之间的矛盾,是两个问题。但今天重点要谈人民内部的矛盾。因为现在我们所碰到的问题,人民内部的问题是一个重要问题,问题很多,占我们很多的时间。这两类问题的性质不同,解决的方法也不同。叫作两个口号:分清敌我,分清是非。敌我矛盾是对抗性矛盾,人民内部矛盾是非对抗性矛盾。专政就是解决敌我之间矛盾的。人民自己不能向自己专政,人民有言论自由、集会自由、结社自由、游行示威自由。这是民主的问题。民主是有领导的民主,是集中指导下的民主,不是无政府主义的。有些人不懂得世界上的具体情况,以为欧洲的民主自由很好,喜欢议会民主,说人民代表大会跟西方议会民主比要差,主张两党制。还要有两个通讯社,唱对台戏。有人提出早一点取消专政。有人说民主是目的。我们说,民主是手段,也可以说又是目的又是手段。民主是属于上层建筑,属于政治这个范畴。马克思主义的政治经济学告诉我们,人类社会的上层建筑归根结底是为经济基础服务的,改善人民生活是它的目的。有人说外国的自由很好,我们这里自由很少。我说,没有抽象的自由,只有阶级的自由,具体的自由。思想问题,人民内部的问题,不能够采用粗暴的方法来解决。用粗暴的方法来解决思想问题,解决精神世界的问题,解决人民内部的问题,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民族资产阶级的问题应该放在哪一类矛盾?民族资产阶级是放在人民内部矛盾这一类的。因为民族资产阶级有两面性,民族资产阶级愿意接受宪法,愿意接受社会主义改造,愿意走向社会主义。工人阶级跟民族资产阶级是对抗性的两个阶级,但是对抗性矛盾如果处理得当,可以转变为非对抗性的矛盾。如果我们处理不当,势必会走向对抗。如何处理人民内部的矛盾,是一个新问题。《再论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主要是说国际方面的问题,很少说国内方面的事,并且关于人民内部的矛盾究竟如何解决,没有详细的分析,只有一个原则的说明。历史上,马克思、恩格斯对于这个问题谈得很少。列宁简单地谈到社会主义社会对抗消灭了,矛盾存在着。见列宁《在尼·布哈林〈过渡时期经济学〉一书上作的批注和评论》。原文是:“在社会主义下,对抗将会消失,矛盾仍将存在。”列宁已经说人民之间还有矛盾,但还来不及全面地分析这个问题。至于人民内部的矛盾,有没有可能由非对抗性的矛盾转化成对抗性的矛盾,应该说是有可能的。但是列宁那个时候还没有可能来详细观察这个问题。在斯大林时期,他在很长的时期内把这两类矛盾混淆起来了。这两类矛盾本来是容易混淆的,我们也混淆起来过。我们在肃反工作中,也曾经并且常常容易把好人当作坏人去整,把本来不是反革命的怀疑他是反革命。这个问题,从前有,现在还有。但是我们有一条,反革命一个不杀。有了这么一条,就保证在万一错了的时候,有挽回的余地。在延安的时候,一九四二年我们提出过这样的口号,叫作团结——批评——团结,来解决人民内部的矛盾,我们找到这么一个公式。讲详细一点,就是从团结的愿望出发,经过批评或者斗争,在新的基础上达到新的团结。后来我们把这个公式逐步推广到党外。把这个方法推广到整个人民内部,还可以推广到解除武装的敌人。在讲到“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问题”时说: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也有很大进步,但是也有不正确的思想,也有歪风,有那么一些波动。匈牙利事件出来之后,有一些怪议论,讨厌马克思主义,只愿意钻业务,至于什么政治,什么前途、理想,这些东西不看重。好像马克思主义时兴了一个时期,到去年下半年就不那么时兴了。所以要加强思想工作,要加强政治工作。努力学习,除专业之外,在思想上有所进步,政治上也有所进步,学点马克思主义,学点时事,学点政治,很有必要。如果没有这个东西,就没有灵魂。从前叫德育、体育、智育,我们现在变成“两育”了,德育不要了。所谓德育,就是学点马克思主义,学点政治。在讲到“统筹兼顾,适当安排”问题时说:这是一条战略方针。所谓统筹兼顾,就是我们作计划、办事、想问题,总要从六亿人口这一点出发。我们做的一些事,比如救灾,比如统购统销,比如安排工商业者,安排失业人员就业,所有这些都是统筹兼顾,适当安排。要提倡节育,要有计划地生育。政府设一个生育计划部好不好?或者设一个委员会,节育委员会,作为政府的机关。人民团体也可以组织一个,组织个人民团体来提倡。因为要解决一些技术问题,要拨一笔经费,要想办法,要做宣传。在讲到“百花齐放,百家争鸣,长期共存,互相监督”问题时说:应该肯定,社会主义社会矛盾是存在的。基本的矛盾就是生产关系同生产力之间、上层建筑同经济基础之间的矛盾,这些矛盾都是表现为人民内部的矛盾。百花齐放,百家争鸣,长期共存,互相监督,这几个口号是怎样提出来的?就是承认社会上各种不同的矛盾。在艺术上、文学上,它就是要表现为百花齐放。在旧社会,几乎一切新生事物在开始出现的时候,都是受打击的。新生力量要被社会承认,要经过艰苦奋斗。社会主义社会不同一些,但是还是有许多新东西是受压抑的,碰上官僚主义者,碰到顽固派。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他们的思想意识一定要反映的,而且用各种办法顽强地千方百计地要表现自己,我们不能用压制的办法不让他们表现,只能够在他们表现的时候,跟他们辩论,加以分析,写文章批评。这些文章不是教条主义的文章,要有充分的说服力。对于文艺作品中反映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倾向的东西,应该给予批评,就是要有有说服力的批评。教条主义的批评就不能解决问题,而是助长这些不好的东西。批评和自我批评是人民内部教育自己和发展自己事业的一个方针。正确的东西是跟错误的东西作斗争而发展起来的,马克思主义就是这样。在讲到“如何处理罢工、罢课、游行示威、请愿”问题时说:这些闹事,不能说主要是因为反革命,而主要是因为我们工作中的缺点,我们不会教育,不会领导。我说人民内部经常不断地发生矛盾,罢工、罢课,农民打扁担,去年有,今年还会有,以前几年就有,不能都归咎于匈牙利事件。关于这个问题,我搞了四条办法。第一,克服官僚主义,适当地处理矛盾,使其不闹。第二,官僚主义没有克服,要闹就让他闹,因为你没有解决问题。第三,要闹就让他闹够。应该把工人罢工,学生罢课,农民打扁担,看作是我们改善工作,教育工人、农民、学生的一个过程。第四,除个别人以外,一般不要开除。我看将来问题还多。

3月1日主持最高国务会议第十一次(扩大)会议的大会讨论。李济深、章伯钧、黄炎培、马叙伦、陈嘉庚、陈叔通、郭沫若、程潜、马寅初、许德珩、达浦生、刘文辉、车向忱、盛丕华、孙蔚如、黄琪翔对毛泽东二月二十七日讲话发表感想和意见。毛泽东作总结讲话,对讨论中提出的若干问题作了回答。在回答“关于马列主义能不能批评的问题”时说:刚才有人提到,马列主义能不能批评?马列主义是不是可以不规定为指导思想?因为规定它为指导思想,使得有些人有点害怕。关于这个问题,应当看到我们这个国家现在有很大的改变,就是由过去的作为买办阶级、官僚资产阶级、封建地主阶级的集中表现的国民党蒋介石的领导,让位于工人阶级及其政党共产党的领导。这是大家都承认的,宪法上也规定了的。也就是以工人阶级为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作为我们的国家制度。工人阶级及其政党共产党的指导思想,就是马列主义、共产主义思想。问题是它如何领导,如何指导。并不是说要一切人都进共产党,都相信共产党的道理,去讲唯物辩证法的世界观。世界观的问题只能够是逐步地使人了解,不能强迫人家相信。精神上的东西不能强迫人相信,也不能强迫人不相信。强迫人相信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也是不行的。但是,事实上相信马克思主义世界观的人一天天多起来。马克思主义能不能批评?马克思主义是不怕批评的,马克思主义如果能够批评倒,能够证明马克思主义不是真理,那末这个东西就不行了。所以,不发生马克思主义可不可以批评的问题。老干部可不可以批评?老干部如果批评倒了,那就是该批评的。怕批评,总是有弱点就是了。我看,老干部、新干部都有弱点,弱点方面都应该批评。无论哪级政府和干部有缺点错误,都应该批评,并且要成为一种习惯。批评对了当然很好,批评不对也没有事,这就是言者无罪。人民范围之内的事,人民是有批评的权利的。我们只是不把这个权利给反革命。在回答“关于长期共存、互相监督的问题”时说:长期共存,互相监督,有人说我讲得不够。说得对,这也是一种批评。什么叫“长期”?就是共产党的寿命有多长,民主党派的寿命就有多长。如何监督?就是用批评、建议的方法来监督。主要的方法就是批评,从团结的愿望出发,经过批评,达到团结,把工作改善。在回答“关于大民主和小民主的问题”时说:所谓大民主是对付阶级敌人的,这是我们过去所做的。现在工作方法已经改了,是小民主。但有些地方不实行小民主,任何民主都没有,横直是官僚主义。这样逼出一个大民主来了,于是乎罢工、罢课。我们不提倡罢工、罢课,提倡在人民范围之内的问题使用批评的方法来解决。如果个别地方官僚主义十分严重,在这样一种范围内允许罢工、罢课。我们把罢工、罢课、游行、示威、请愿等,看作是克服人民内部矛盾,调整社会秩序的一种补充方法。要见世面,要了解国际情况,敌人的情况。我们准备扩大发行《参考消息》,准备从过去两千份扩大到三十万份,发到县一级,党内党外都可以看。要使我们的人懂得外界的事情。我就赞成出蒋介石全集。就是说,要见世面,要经风雨,不要藏在暖室里头,暖室里头长大的东西是不牢固的。

3月6日—13日中国共产党全国宣传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与会者中有科学、教育、文学、艺术、新闻、出版界等的党外文化人士约一百六十人。会议首先听取了毛泽东在最高国务会议第十一次(扩大)会议上所作的《如何处理人民内部的矛盾》讲话的录音。会议期间,毛泽东分别同宣传、普通教育、文艺、新闻、出版、高等教育、科学等方面的几十位党内外代表人士举行了六次座谈,并在大会上作了讲话。

3月6日在中南海颐年堂召集九省市宣传文教部长座谈会。彭真、陆定一、康生、胡乔木、张际春、周扬以及高教部、教育部的负责人参加座谈会。座谈中,毛泽东不断插话,谈了以下内容:希望第一书记把思想工作抓起来,第一书记才行,第二书记也不行。光是宣传部抓,孤单单的不好办。管业务管得很好,不管思想工作,结果来了大民主,就会把你搞掉。各部门、各党组一定要管思想工作。省委要抓好思想工作,特别是第一书记。各厅局都要管思想工作。领导要对问题进行研究分析,才能解决问题。无产阶级思想要同资产阶级思想作斗争,是不错的,但必须采取说服教育的方法。百花齐放中,资产阶级思想的出现会多起来,但并非都是资产阶级思想,并非无一可取。扣帽子会把人家吓倒,不必每篇文章一出就马上驳倒。问题是我们现在有些文章没有说服力。企图压服是压不服的。无产阶级思想与资产阶级思想的斗争要几十年。批评人家一定要研究,想打几棍子不是办法,不能解决问题。过去思想改造是有成绩的,那是大风暴,是粗枝大叶的,基本解决分清敌我,这是有效的。现在是分清是非,就要具体地讲,仔细地一件一件地讲。思想工作不能用一个简单的口号去套一切,现在与过去不同了,要对具体问题进行具体分析。我们要向党内外宣布,在人民内部无所谓专政,在人民内部讲专政是错误的。我们对资产阶级与小资产阶级思想有两条:第一必须批评;第二必须批评得好。我们如何对付不正确思想?不要急躁,不要简单,应该讲究方法。现在是转变时期、大变化时期,在观念形态上一定有所表现的。百分之九十九或者还要多一点的人是能够教育过来的。问题在于方法,在于有说服力的文章。我们要取得经验,要学会如何掌握。我们对付蒋介石和帝国主义是有经验的,掌握得好的。匈牙利的问题,我们也掌握了。对问题必须研究,要用脑子,要学习,重要的是在斗争中取得经验。过去搞阶级斗争,我们是有办法的。现在是思想斗争,不能再用老办法了。思想斗争是动口不动手,而且动口要恰当,不是采取专政的办法。思想斗争是文的,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统一战线,团结——批评——团结。我们是当医生,开刀是为了把人救出。谁说不需要继续改造?我六十多岁了还要改造,一万年还要改造。人要前进,就要改造,这是合乎规律的。如果老是一套,像过去骑在马上打蒋介石那样,就不行,就要改。说到学术,人家说我们“不学无术”,我们在这方面的确也是不多,所以很需要学习研究。政治是为业务服务的。政治是上层建筑,为基础服务。我们提出“向科学进军”、“十二年规划”,至于半导体、原子能等专门的科学技术,就应该由知识分子去搞,我就不懂。过去我们是搞阶级斗争,是一种攻势。现在搞建设,知识分子就出来讲话,批评我们的官僚主义。他们的批评是好的。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把尾巴夹起来呢?“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各有各的目的,其结果是我们的目的能够达到。党能不能领导科学?能够领导,我们是从政治上来领导科学。他们事实上是说这么一个问题,共产党还没有科学家。整个人民政府就是为工农服务的,也为科学技术服务。搞得好一点就发展得快一点,就是为其服务,而且全心全意地服务。

3月8日审阅修改邓小平三月七日报送的《中共中央关于处理罢工、罢课问题的指示(修正稿)》,批示:“退小平办。略有修改。”毛泽东修改了一段话(加写和改写的文字用着重号标明):“对于闹事群众中的领导分子,如果行动合理合法,当然不应该加以歧视;即使犯有严重错误,一般也不应该采取开除办法,而应该将他们留下在工作和学习中教育他们。对于抱着恶意煽动群众反对人民政府的坏分子,应该加以揭露,使群众彻底认识他们的面目。对这些分子中犯了严重错误的人应该给以适当的处罚,但是不应该开除他们,而应该不怕麻烦地教育他们,帮助他们改正错误。”同时,加写第五点:“各级党委,特别是省、市和自治区一级的第一书记,对于了解工厂、学校以及报纸、刊物的思想政治动向,加强思想政治工作,解决这些方面的具体问题等项任务,应该立即抓起来,并且教会地委、县委两级和城市区级第一书记抓起这些工作。不应该只委托宣传部长、文教部长、教育和文化厅、局长这些同志去做而自己不去管它们。”

3月9日在中南海勤政殿会见由总理西罗基率领的捷克斯洛伐克政府代表团时说:匈牙利事件证明,我们每个国家把工作做好是多么重要。中国的群众很好,就是很穷,经济落后,文化落后,还要几十年才能改变这种情况。政治情况较好,这就是说人民是团结的。在团结方面也还有些问题,人民内部不是没有矛盾的,工作中也有缺点,官僚主义、主观主义、宗派主义也还存在,有些地方影响了党和群众的关系。这些缺点要整,我们准备在全党整顿作风,准备在几个月或更长一些时间,一面工作,一面学习、批评,把官僚主义、主观主义、宗派主义整一整。我们的党很大,掌握权力,做了许多好事,人民就拍掌,毛病就产生了,官僚主义就出来了。

3月10日在中南海颐年堂召集新闻出版界座谈会时说:你们说自己的马克思主义水平低,在社会主义社会办报心中无数。现在心中无数,慢慢就会有数。一切事情开头的时候总是心中无数的。现在我们要处理人民内部矛盾问题,不像过去搞阶级斗争,当然也夹杂一些阶级斗争,心中无数是很自然的。无数并不要紧,我们可以把问题好好研究一下。谈社会主义的书出了那么多,教人们怎样去具体地搞社会主义的书,在俄国社会主义革命的时候还没有;也有些书把社会主义社会的东西什么都写出来,但那是空想的社会主义,不是科学的社会主义。有些事情还没有出现,虽然可以预料到,却不等于能够具体地提出解决的方针和办法。说到马克思主义修养不足,这是普遍的问题,解决这个问题,只有好好地学。当然,学是要自愿的。在知识分子当中提倡学习马克思主义是很有必要的,要提倡大家学他十年八年,马克思主义学得多了,就会把旧思想推了出去。但是学习马克思主义也要形成风气,没有风气是不会学得好的。目前思想偏向有两种:一种是教条主义,一种是右倾机会主义。教条主义和右倾机会主义都是片面性,都是用形而上学的思想方法去片面地孤立地观察问题和了解问题。思想方法上的片面性,同没有好好学习马克思主义有关系。我们要用十年八年的时间来努力学习马克思主义,逐步抛弃形而上学的思想方法。那样,我们的思想面貌就可能有很大的不同。报纸要搞得活泼,登些琴棋书画之类,我也爱看。群众来信可以登一些出来,试试看。报纸是要有领导的,但是领导要适合客观情况。马克思主义是按客观情况办事的,客观情况就包括客观效果。群众爱看,证明领导得好;群众不爱看,领导就不那么高明吧?正确的领导按客观情况办事,符合实际,群众欢迎;不正确的领导,不按客观情况办事,脱离实际,脱离群众。报纸有一些专业化的东西也好,但是太过于专业化,有时就容易枯燥,人家看的兴趣就少。搞专业的人也要看专业之外的东西。社会主义国家的报纸总比资本主义的报纸好。我们的报纸毒少,对人民有益。报上的文章,“短些,短些,再短些”是对的,“软些,软些,再软些”要考虑一下。不要太硬,太硬了人家不爱看,可以把软和硬两个东西统一起来。文章写得通俗、亲切,由小讲到大,由近讲到远,引人入胜,这就很好。板起面孔办报不好。有人问,鲁迅现在活着会怎么样?我看鲁迅活着,他敢写也不敢写。在不正常的空气下面,他也会不写的,但更多的可能是会写。现在有些作家不敢写,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我们没有为他们创造敢写的环境,他们怕挨整;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他们本身唯物论没有学通。文章的好坏,要看效果,自古以来都是看效果作结论的。听说你们那里有人提出通讯社的消息有没有阶级性的问题。在阶级消灭之前,不管通讯社或报纸的新闻,都有阶级性。在报纸上开展批评的时候要为人家准备楼梯,否则群众包围起来,他就下不了楼。现在搞大民主不适合大多数人民的利益。有些人对别人总想用大民主,想整人,到了整自己,民主就越小越好。我看在文学、新闻等方面,解决问题要用小小民主,小民主之上再加上一个“小”字,就是毛毛雨,下个不停。

3月12日在中国共产党全国宣传工作会议上发表讲话。其中说到整风问题时说:现在共产党中央作出决定,准备党内在今年开始整风。党外人士可以自由参加。这一次整风,主要是批评几种错误的思想作风和工作作风:主观主义、官僚主义、宗派主义。在整风中间,一方面要严肃认真,对于错误和缺点,一定要进行认真的而不是敷衍的批评和自我批评,而且一定要纠正;另一方面又要和风细雨,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反对采取“一棍子把人打死”的办法。中国的改革和建设靠我们来领导。我们国家有很多诚心为人民服务、诚心为社会主义事业服务、立志改革的人。我们共产党员都应该是这样的人。但是仅仅靠我们还不够。我们还需要有一批党外的志士仁人,他们能够按照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方向,同我们一起来为改革和建设我们的社会而无所畏惧地奋斗。要使几亿人口的中国人生活得好,要把我们这个经济落后、文化落后的国家,建设成为富裕的、强盛的、具有高度文化的国家,这是一个很艰巨的任务。我们所以要整风,把我们身上的错误的东西整掉,就是为了使我们能够更好地担负起这项任务,更好地同党外的一切立志改革的志士仁人共同工作。在讲话中要求:各个省、市、自治区的党委应该把思想问题抓起来。我们国内革命时期的大规模的急风暴雨式的群众阶级斗争已经基本结束,思想问题现在已经成为非常重要的问题。各地党委的第一书记应该亲自出马来抓思想问题。

3月13日在中南海颐年堂邀集部分教育和科学工作者座谈时说:将来党员整风,要有党外人士参加,一切问题要摆出来讨论,党内有问题不要关起门来搞。凡吸收党员、开除党员,都可以由党外人士参加讨论,不要搞神秘了。现在,高等学校的学生百分之八十是非工农成分。这种情况要过十几年后才能改变。说党不能领导科学,有一个原因是科学家中党员少。党领导科学可以通过计划来领导,把科学研究纳入整个计划。至于科学研究的具体计划,那就由科学家自己去做。工人阶级作为领导阶级,是领导各项工作的阶级。至于原子能、数学等具体研究工作,那由科学家去领导。对于科学,工人阶级能领导,又不能领导。将来党的中央委员会要有科学家组成。思想改造,不是你改造我,要平等。六亿人民,人人要改造,工人阶级和共产党也要改造。思想问题、思想改造,不能搞简单化,简单化总是不行的。学校可以实行集体讲话,校长每个月讲一次,联系学校师生员工的思想实际来讲,学校里的政治课主要靠这个,大学、中学、小学都可以这么办。各个学校的校长、副校长都应该当政治教员,解决师生员工的思想问题。学校里发生问题,应该由党内党外合起来解决。各党派可以开自己的会,但是应该有合起来开的会。要发挥各方面的力量,现在有些人还感到有力无处使。马克思列宁主义实际上有三家争鸣:一家是真正的马克思列宁主义,一家是修正主义,一家是教条主义。教条主义是极端专制派,它肯定一切,不承认社会主义社会内部有矛盾,混淆敌我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实行无情打击。去年这一年,修正主义泛滥,反对苏联,反对斯大林,否定一切,否定苏联的一切,否定斯大林的一切。否定无产阶级,就是要肯定资产阶级。在我们党内,修正主义和教条主义都有。也就是说,有肯定一切和否定一切这两种片面性。我们的任务就是要进行两条战线的斗争,既不肯定一切,又不否定一切。

(责任编辑:杨明伟、宿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