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关于斯大林会见周恩来、瞿秋白的一则新史料》的补充

作者:    发布时间:2013-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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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关于斯大林会见周恩来、瞿秋白的一则新史料》的补充

冯铁金

《党的文献》2007年第2期刊登的梁化奎文《关于斯大林会见周恩来、瞿秋白的一则新史料》(以下简称《一则新史料》)认为,和瞿秋白一同受到斯大林会见的“苏同志”就是周恩来,笔者认为是正确的,但觉得理由似嫌不足,试作一点补充。

《一则新史料》说:“虽然周恩来见斯大林目前仅见这一条记载(指周恩来说的‘我一九三○年三月动身去共产国际。七月,我见了斯大林’之语——引者注),但以周恩来当时的身份和活动,也足以为证了。”这句话,说的是周恩来见了斯大林,但不能说明斯大林接见的“苏同志”就是周恩来。况且,“仅见这一条记载”,也属孤证。

扩大一点范围,在1930721日这一天,在莫斯科的中共重要人员,除瞿秋白外,张国焘、邓中夏、余飞、王若飞、陆定一、蔡和森中的任何一位,都可以受到斯大林接见,也就都可能是“苏同志”。特别是张国焘,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副团长(团长为瞿秋白),并且他和瞿秋白以前曾受到过斯大林的召见。斯大林第二次召见他们,听取关于中国革命情况的汇报,也不是没有可能。

1928618日至711日,中共六大在莫斯科举行。会议期间,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书记布哈林宣布,今后共产国际不再向中国派常驻代表,改为中共在共产国际设立常驻代表团。六届一中全会后,组成了五人的常驻代表团。团长为瞿秋白(政治局委员)、副团长为张国焘(政治局委员)。成员有:邓中夏(候补中央委员)、余飞,同时为驻赤色职工国际代表;王若飞,同时为驻农民国际代表。1928年底后,又增加了两位成员:陆定一,同时为驻少共国际代表;蔡和森(六届一中全会上被选为中央常委兼宣传部长,后受到李立三错误打击,被免除上述职务。1928年底至1930年底赴莫斯科治病,同时任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稍加分析可知,邓、余、王、陆四人分别是驻赤色职工国际、农民国际、少共国际的代表,只分管一个方面的工作,不可能受到斯大林的接见。因而,他们都不可能是“苏同志”。蔡和森虽然是驻共产国际的代表,一则他到莫斯科主要是治病,二则他已被解除党内的高层职务,只是一名普通的代表,有张国焘在,他也不会受到斯大林接见。

前面讲到,在斯大林1930年那次会见之前,瞿秋白、张国焘曾受到过斯大林的召见。张国焘本人在《我的回忆》中说:192811月初,也就是斯大林的中国问题三人委员会(组成人员为斯大林、米夫和斯大林身边的中国问题秘书)成立后约两个星期,斯大林约见瞿秋白和他。这是斯大林第一次与他们两人直接商谈中国问题。地点在斯大林那间陈设很简单的办公室。时间从晚上9时到12时,约3个小时。张国焘说:斯大林在整个会见过程中,“对我们很亲切”【张国焘:《我的回忆》下册,东方出版社2004年版,第121页。】。张国焘没有提及斯大林1930年对他有一次会见。照理,受到斯大林会见,对当时的中共成员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和值得自豪的事情,如果张国焘参加了,是应当写出来的。这只能说明,斯大林1928年的那次召见,是张国焘在莫斯科任上述职务两年多时间(从19287月以后至1931年初他起程回国之前)里,唯一的一次。由此可以断定,斯大林1930年那次召见的“苏同志”,不是张国焘。

《一则新史料》中说:“共产国际执委会一方面给中共中央和远东分局分别发去指示电报,表示坚决反对在大城市举行罢工和暴动,另一方面决定派周恩来、瞿秋白回国,去贯彻共产国际七月决议的精神,纠正中共党内出现的日益严重的‘左倾’错误。”《我的回忆》中说:“共产国际寄望于周恩来……因而邀请他去莫斯科。”【张国焘:《我的回忆》下册,第133134页。】又说:“周恩来于一九三○年四月来到莫斯科(正是中大清党事件结束以后),共产国际对他优渥有加,斯大林更是赏识他,认为他一向主管军事和情报工作,成绩斐然……六月下旬,俄共第十六次党代表大会举行时,周恩来应邀在大会上发表演说,受到会众的欢呼。这不仅是中共代表第一次受到的特殊待遇,即其他各国共产党代表,也很少受到这种荣誉。”还说:“共产国际所期望于他(指周恩来——引者注)的,是他能纠正李立三的偏差。”这段文字,与本文所引的《一则新史料》的那段文字,说的都是一个意思,就是共产国际把纠正李立三错误的期望,寄托在了周恩来身上。《一则新史料》一文写作时,可能并未参考张国焘《我的回忆》中的这些文字,而叙述周恩来在莫斯科活动时,文字却和《我的回忆》大体一致。

顺便说一句,张国焘说“周恩来于一九三○年四月间来到莫斯科”,和周恩来本人所说的“我一九三○年三月动身去莫斯科”并不矛盾。“三月动身”、“四月到达”,在当时的交通条件下,时间上是合理的。另外,周恩来的这句话是19607月说的,但第一次公开发表却是在1984年出版的《周恩来选集》下卷中。张国焘在上世纪60年代中期至70年代初期发表、出版《我的回忆》时,不可能知道周恩来讲过这句话。他是依据自己的记忆来写作的。

总之,张国焘的回忆文字,为周恩来参加了斯大林的那次召见作了有力的证明:既然“共产国际寄望于周恩来”,又“邀请他去莫斯科”,“斯大林更是赏识他”,还“期望”“他能纠正李立三的偏差”,在这样的背景下,斯大林会见周恩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因此,斯大林1930721日会见的“苏同志”,就是周恩来。会见后不久,周恩来、瞿秋白便于8月初起程回国,去纠正“立三路线”的错误。

[作者冯铁金,中共唐山市丰南区委党校原副校长,河北唐山 063300]

(来源:《党的文献》2007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