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理想,就是为了理想的生活
张闻天,其名字中的“闻天”二字出自《诗经》“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皋”即水泽水岸,这与他的出生地浦东祝桥相互映衬;而祝桥东边则是一片芦苇荡田,鹤群常在这里翱翔鸣叫,声传九天之上。
1975年张闻天离开肇庆时的留影
“国尔忘家,公尔忘私”是对革命者张闻天的真实写照。自1925年秘密前往莫斯科后,张闻天就一直没有音讯。1932年,母亲思儿成疾,在上海《新闻报》上登载启事:“荫皋,母病危,盼见儿,速归。”但此时国民党正悬赏1万元要他的人头,由此张闻天怀疑是国民党设的圈套,遂没有回乡。1933年、1942年母亲与父亲相继去世,都不见张闻天回来。直到1951年张闻天出任驻苏大使前,女儿张维英与外孙女张秀君才在上海大厦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他。这次相见,张闻天得知两个女儿生活困苦,他答应帮助张维英还清旧社会的欠债,但却始终没有答应为她安排工作。张闻天让外孙女张秀君到北京读书,由此张秀君得以在北京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了5年。
在“文化大革命”风暴中,张闻天被流放到肇庆。张秀君是中学教师,正好遇上假期,于是千里迢迢赶往肇庆,她回忆道,“我有幸去陪伴外公外婆半个月,这是我们分别15年后的重逢”。原本家属都不可探望,在周恩来1974年1月19日的一个批示后才被允许。那时的张闻天叫“张普”,他自嘲说:“我既然是普通劳动者,就叫‘张普’吧。”这个名字一直用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学习是张闻天与生俱来的爱好,他懂英语和俄语,喜欢听新闻,关心国内外大事,利用收音机收听外国电台广播。在肇庆,张闻天的住处除了床、柜、凳、椅,没有其他摆设,连一台黑白电视机都没有。但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张闻天仍不忘学习,不忘著作,还以一个政治家的敏感,秘密写作论述社会主义的文稿。虽然视力很差,手也有些微微发抖,但他仍坚持写作。3年内写作近10万字,这批文稿后被称为“肇庆文稿”。在肇庆的半个月中,张秀君帮外公誊抄《无产阶级专政下的政治和经济》一文,文中“生活的理想,就是为了理想的生活”这句箴言,后广为流传。原稿现存于浦东图书馆,成为一份珍贵的历史档案。
1975年8月,张闻天一家搬到无锡居住,在那里他度过了人生最后的10个月。无锡离上海较近,张秀君曾三次到无锡探望外公。第一次是在1975年9月初,张秀君与母亲、姨妈一起来到无锡汤巷45号,这是父女时隔14年后的重逢。当时张维英已55岁,没有固定工作,是上海羽兽毛厂的临时工。张闻天端详着女儿的临时工作证,好半天没说话,“你年纪大了,临时工就不要去做了。就在我这里帮做家务吧。适当给一点报酬,因为你付出劳动了。”尔后,张闻天还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革命者的后代,应该像人民一样地生活。”张秀君第二次到无锡是在同年9月底。此时正好太湖螃蟹上市,一家人在太湖饭店吃饭,随后张维英就留在无锡,帮助做家务。
张秀君第三次到无锡是1976年四五月份,这也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外公张闻天。此时张闻天住进了无锡市第一人民医院,张秀君见他半躺在床上,十分虚弱。张闻天想到了自己的身后事,对妻子刘英说:“我不行了,别的倒没什么,只是这十几年来没能为党工作,深感遗憾。”他还叮嘱道:“我死后,替我把补发给我的工资和解冻的存款全部交给党,作为我最后一次党费。”然后他写下保证书,郑重签上名字。刘英将两人的合约写在纸上,并念给他听:“二人生前约定:二人的存款,死后交给党,作为两人最后所交的党费。”听后张闻天微笑点头。这最后的党费,体现了共产党人的崇高境界和对党的无私奉献、无限忠诚。
(来源:2022年3月2日《党史信息报》第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