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軍第一所炮兵學校的組建【2】

作者:郭化若    發布時間:2015-11-12    來源:中國共產黨歷史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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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中央軍委下達了炮校班子和任職命令,炮校的牌子也就正式挂起來了。12月6日,中央軍委專門為創辦炮校一事給各軍區並轉各分區發了電報指示:“軍委為了准備反攻,准備加強我軍裝備,俾能由游擊戰轉到運動戰,由鄉村打進城市,決定創辦炮兵學校,立即訓練大批炮兵干部,並決定在邊區全黨全軍動員黨員與干部去學習炮兵。望你們即在前方搜集炮兵人才、器材、書籍等送延安參謀部。這是政治任務與戰略任務,望各軍區負責人認真執行為要。”電報強調“立即訓練大批炮兵干部”,“這是政治任務和戰略任務”,可見把創辦炮校擺的位置很高,時間要求很急。軍委電報對我們是支持,是鼓舞,更是鞭策,籌備工作要求更快地進行。

隆冬的“陝北江南”,到處冰封雪蓋,但炮校園內卻顯得春意盎然,開學准備工作緊張而有秩序地進行著。教員問題,由炮團教導營選出了10多名,“抗大”三分校及后來軍事學院的教員情況我熟悉,能任炮兵教員的人選我很清楚,要過來一部分。每個教員我都談話,提出要求,生活方面請后勤的同志盡量給予照顧,有的教員放下包袱就投入了工作。教材問題,當時收集到一些零散的日軍的、蘇軍的、還有閻錫山的晉軍的,但都殘缺不全,隻能依靠自編。於是分別召開了兵器、基礎理論、戰役戰術教研組會議,我和他們一起研究好提綱,分頭著手編寫,最后由我定稿。開學前總算編出了一套教材,在印刷上也下了功夫,搞得比較精美。教學器材很缺乏,隻有10多門山炮,有幾門是閻錫山仿造的“41”式,有幾門是日本“13”式,都是老掉牙的。我要訓練部的同志抓緊搶修,並做好實彈射擊的准備。教學場地、黑板、桌椅板凳問題,由后勤的同志負責解決。校園內許多窯洞的燈光通宵不滅,我有空就到處走走,請大家注意勞逸結合。可是一些干部總是說,想到炮兵要發展,越干越有勁。有的還說:“校長,你勸我們休息,你自己也不要累壞了。我們見你也一天天瘦了。”那時候的干部都很單純,互相關心,互相體貼,一個心眼干革命。邱創成同志帶著政治部的同志也很忙,他們派出一些同志到各軍區去選干、選學員,一部分同志清查運動中的遺留問題。另外,原炮團幾百名戰士,一部分選為炮校學員,一部分繼續為炮校做飯、喂豬、站崗放哨,有許多思想工作要做。當時一些基層干部都擔心戰士想當學員不願當炊事員,會鬧矛盾。但是經過動員教育,全團戰士帶上背包緊急集合,當場宣布名單,由各單位帶走,沒有一個不服從命令,沒有一個鬧情緒的,表現出非常高的覺悟。

各軍區、軍分區接到中央軍委的電報后,都很重視,很快從“抗大”總校、七分校,延屬分區各機關和陝甘寧邊區各旅,選拔了許多優秀學生和干部來炮校學習和工作。到1945年2月中旬,正好3個月,調來的干部和學員陸續到齊了。於是召開全校軍人大會,我做了第一次編隊動員。全校編為3個炮兵大隊:第一大隊隊長張志毅(兼),副大隊長邵明銀﹔第二大隊隊長宋承志(兼),政委張英,副隊長江共﹔第三大隊隊長張量,政委文擊。3個大隊下設9個炮兵隊。除了3個炮兵大隊外,還有1個工兵科,主任是唐哲民,副主任韓連生﹔1個迫擊炮隊,隊長是趙章成。另外,還有1個秘書室,1個警衛連,全校共1300余人。

一切准備就緒后,我向賀老總作了匯報。他非常高興,笑得胡子都不停地抖動。他說:“這樣快就辦起來了,真漂亮,真痛快。”我說這和中央軍委及聯司首長的支持是分不開的。我這句話一點也不是恭維,是實話。因為當時前線戰事很緊,誰能把辦炮校的事看得那麼重?沒有中央軍委的重視和支持,光調干、調學員都不知要拖到猴年馬月呢。賀老總說:“還有啥子事要我做的,盡管說吧。”我請示舉行開學典禮,賀老總說,這是件大事,要報告,我馬上辦。他給朱總司令通了電話,朱德同志在電話裡也高興地說,沒想到這麼快就可以開學了。現在黨中央正在准備開七大,都抽不開身,炮校可以先開課,開學典禮等七大后再補。我又向賀老總匯報了學校下一步的工作打算。臨行時,賀老總笑呵呵地說:“你是我軍大大的功臣。不過,我看你的氣色不太好,可能是這一陣累的,一定要注意休息。”

為了提高學員的學習積極性,帶著敵情練兵,2月底進行了一次實彈射擊。選擇一個山頭做為假設陣地,並做了一些草人作為假設的日本鬼子。射擊時,由神炮手趙章成進行了迫擊炮射擊表演。山炮射擊,由我指揮,原炮團的干部戰士操作,由於當時炮彈很緊張,隻打了兩個齊射,打的是間接射擊,從校正射到齊射都打得不錯,命中率、覆蓋率都很正常。射擊后組織學員參觀,使他們增加了炮兵的感性知識,有的學員說:“一定要好好學習,讓日本鬼子好好嘗嘗中國的鐵拳頭。”

3月14日,再次召開了全校軍人大會,我做了第二次編隊動員,傳達了全期8個月的訓練計劃。要求大家克服困難,為革命而學習炮兵知識,要學習革命最需要的東西。會后掀起了一個轟轟烈烈的學習熱潮,出現許多好人好事。到這個時候,我確實感到有點累了,常常感到頭暈,腰酸背脹,四肢無力。但我看到大家學習勁頭那麼足,又得到莫大的安慰。我雖然為籌建炮校跑了幾個月,但做的工作畢竟是有限的,原炮團的同志創造了很好的條件,這些同志在創辦過程中做了大量工作,沒有這個集體的努力,炮校的創辦是不會這麼順利的,他們才是“大大的功臣”。

4月中旬,我帶著炮校排以上干部到延安參加“七大”,毛主席還抽空單獨接見了炮校的干部,勉勵大家要認清形勢,為了展開抗日戰略反攻,努力學習炮兵專業知識,將來象種籽一樣到各個部隊去生根開花結果。不幸的是“七大”沒有開完,我就病倒住進了醫院,一連18天昏迷不醒。以后醫生告訴我,得的是全身衰弱症。我身在醫院,心在炮校,非常思念炮校。炮校的同志也很關心我,他們常來醫院談炮校的情況,談工作。6月中旬,中央軍委調朱瑞同志任代理校長,他也常來醫院商討工作。11月底,炮校奉命遷往沈陽,我仍住在醫院。直到1946年3月22日,朱瑞、創成、裕民、繼鋼、登濤同志還從東北給我發來電報:“極盼你快點回來主持校政,你的病情如何?我們在念。”但我的病仍然未好。可愛的炮校,留給我的是美好的記憶,但以后再也沒能回炮校工作了。

(摘自:歐陽淞 曲青山主編:《紅色往事:黨史人物憶黨史》,濟南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