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军第一所炮兵学校的组建【2】
不久,中央军委下达了炮校班子和任职命令,炮校的牌子也就正式挂起来了。12月6日,中央军委专门为创办炮校一事给各军区并转各分区发了电报指示:“军委为了准备反攻,准备加强我军装备,俾能由游击战转到运动战,由乡村打进城市,决定创办炮兵学校,立即训练大批炮兵干部,并决定在边区全党全军动员党员与干部去学习炮兵。望你们即在前方搜集炮兵人才、器材、书籍等送延安参谋部。这是政治任务与战略任务,望各军区负责人认真执行为要。”电报强调“立即训练大批炮兵干部”,“这是政治任务和战略任务”,可见把创办炮校摆的位置很高,时间要求很急。军委电报对我们是支持,是鼓舞,更是鞭策,筹备工作要求更快地进行。
隆冬的“陕北江南”,到处冰封雪盖,但炮校园内却显得春意盎然,开学准备工作紧张而有秩序地进行着。教员问题,由炮团教导营选出了10多名,“抗大”三分校及后来军事学院的教员情况我熟悉,能任炮兵教员的人选我很清楚,要过来一部分。每个教员我都谈话,提出要求,生活方面请后勤的同志尽量给予照顾,有的教员放下包袱就投入了工作。教材问题,当时收集到一些零散的日军的、苏军的、还有阎锡山的晋军的,但都残缺不全,只能依靠自编。于是分别召开了兵器、基础理论、战役战术教研组会议,我和他们一起研究好提纲,分头着手编写,最后由我定稿。开学前总算编出了一套教材,在印刷上也下了功夫,搞得比较精美。教学器材很缺乏,只有10多门山炮,有几门是阎锡山仿造的“41”式,有几门是日本“13”式,都是老掉牙的。我要训练部的同志抓紧抢修,并做好实弹射击的准备。教学场地、黑板、桌椅板凳问题,由后勤的同志负责解决。校园内许多窑洞的灯光通宵不灭,我有空就到处走走,请大家注意劳逸结合。可是一些干部总是说,想到炮兵要发展,越干越有劲。有的还说:“校长,你劝我们休息,你自己也不要累坏了。我们见你也一天天瘦了。”那时候的干部都很单纯,互相关心,互相体贴,一个心眼干革命。邱创成同志带着政治部的同志也很忙,他们派出一些同志到各军区去选干、选学员,一部分同志清查运动中的遗留问题。另外,原炮团几百名战士,一部分选为炮校学员,一部分继续为炮校做饭、喂猪、站岗放哨,有许多思想工作要做。当时一些基层干部都担心战士想当学员不愿当炊事员,会闹矛盾。但是经过动员教育,全团战士带上背包紧急集合,当场宣布名单,由各单位带走,没有一个不服从命令,没有一个闹情绪的,表现出非常高的觉悟。
各军区、军分区接到中央军委的电报后,都很重视,很快从“抗大”总校、七分校,延属分区各机关和陕甘宁边区各旅,选拔了许多优秀学生和干部来炮校学习和工作。到1945年2月中旬,正好3个月,调来的干部和学员陆续到齐了。于是召开全校军人大会,我做了第一次编队动员。全校编为3个炮兵大队:第一大队队长张志毅(兼),副大队长邵明银;第二大队队长宋承志(兼),政委张英,副队长江共;第三大队队长张量,政委文击。3个大队下设9个炮兵队。除了3个炮兵大队外,还有1个工兵科,主任是唐哲民,副主任韩连生;1个迫击炮队,队长是赵章成。另外,还有1个秘书室,1个警卫连,全校共1300余人。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向贺老总作了汇报。他非常高兴,笑得胡子都不停地抖动。他说:“这样快就办起来了,真漂亮,真痛快。”我说这和中央军委及联司首长的支持是分不开的。我这句话一点也不是恭维,是实话。因为当时前线战事很紧,谁能把办炮校的事看得那么重?没有中央军委的重视和支持,光调干、调学员都不知要拖到猴年马月呢。贺老总说:“还有啥子事要我做的,尽管说吧。”我请示举行开学典礼,贺老总说,这是件大事,要报告,我马上办。他给朱总司令通了电话,朱德同志在电话里也高兴地说,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开学了。现在党中央正在准备开七大,都抽不开身,炮校可以先开课,开学典礼等七大后再补。我又向贺老总汇报了学校下一步的工作打算。临行时,贺老总笑呵呵地说:“你是我军大大的功臣。不过,我看你的气色不太好,可能是这一阵累的,一定要注意休息。”
为了提高学员的学习积极性,带着敌情练兵,2月底进行了一次实弹射击。选择一个山头做为假设阵地,并做了一些草人作为假设的日本鬼子。射击时,由神炮手赵章成进行了迫击炮射击表演。山炮射击,由我指挥,原炮团的干部战士操作,由于当时炮弹很紧张,只打了两个齐射,打的是间接射击,从校正射到齐射都打得不错,命中率、覆盖率都很正常。射击后组织学员参观,使他们增加了炮兵的感性知识,有的学员说:“一定要好好学习,让日本鬼子好好尝尝中国的铁拳头。”
3月14日,再次召开了全校军人大会,我做了第二次编队动员,传达了全期8个月的训练计划。要求大家克服困难,为革命而学习炮兵知识,要学习革命最需要的东西。会后掀起了一个轰轰烈烈的学习热潮,出现许多好人好事。到这个时候,我确实感到有点累了,常常感到头晕,腰酸背胀,四肢无力。但我看到大家学习劲头那么足,又得到莫大的安慰。我虽然为筹建炮校跑了几个月,但做的工作毕竟是有限的,原炮团的同志创造了很好的条件,这些同志在创办过程中做了大量工作,没有这个集体的努力,炮校的创办是不会这么顺利的,他们才是“大大的功臣”。
4月中旬,我带着炮校排以上干部到延安参加“七大”,毛主席还抽空单独接见了炮校的干部,勉励大家要认清形势,为了展开抗日战略反攻,努力学习炮兵专业知识,将来象种籽一样到各个部队去生根开花结果。不幸的是“七大”没有开完,我就病倒住进了医院,一连18天昏迷不醒。以后医生告诉我,得的是全身衰弱症。我身在医院,心在炮校,非常思念炮校。炮校的同志也很关心我,他们常来医院谈炮校的情况,谈工作。6月中旬,中央军委调朱瑞同志任代理校长,他也常来医院商讨工作。11月底,炮校奉命迁往沈阳,我仍住在医院。直到1946年3月22日,朱瑞、创成、裕民、继钢、登涛同志还从东北给我发来电报:“极盼你快点回来主持校政,你的病情如何?我们在念。”但我的病仍然未好。可爱的炮校,留给我的是美好的记忆,但以后再也没能回炮校工作了。
(摘自:欧阳淞 曲青山主编:《红色往事:党史人物忆党史》,济南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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