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德怀在三线【3】
1966年4月19日,彭德怀第三次出行,视察川南煤矿。
就是这次川南之行,使他了却了一桩萦怀已久的心事:长征中,遵义会议后,中央军委命令彭德怀从红三军团中抽调三四百人,由得力干部率领,到川、滇、黔边开创新根据地。彭德怀选派了400余人,派师政治委员徐策率领前去。以后,这支队伍与红军失去联系,最后杳无音信。事隔数十年,彭德怀仍然挂念着这批指战员的命运,特借视察之机到珙县打听这支部队的下落,方知他们于当年(1935年)转战数月,只余数十人,最后被敌人包围,全部壮烈牺牲。彭德怀听后,为之停箸减食,痛悼不已。
1966年5月25日,彭德怀准备第四次出行,经重庆、遵义到贵州视察六盘水煤炭基地。第一天刚到大足,突接三线建委的紧急通知,要他马上返回成都。
5月27日,彭德怀从大足急返成都,被告知是听传达,内容是由毛泽东主席亲自主持制定,于5月16日经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通过的《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通知》(即《五一六通知》)。
在传达《通知》后接着进行的座谈会上,彭德怀成了被批判的目标,座谈会变成了批判彭德怀的会议。陪同彭德怀外出掌握情况的人,一个个出来揭发:“彭德怀到处放毒”,“收买人心”,“小恩小惠”,“伪装艰苦朴素”,“攻击毛主席,攻击‘三面红旗’”,“翻案”等等。彭德怀说明、检讨,3次不能过关。继而,又追问彭德怀和已被“打倒”的彭真的关系,还要彭德怀就1959年庐山会议时被加上的莫须有的“反党小集团”和“里通外国”问题作出交代。对此,彭德怀胸怀坦荡地回答说:“庐山会议主席要快点,我的意见是慢一点,都是建设社会主义,不是什么两条路线的斗争”。“我说三年到五年翻一番就很不容易了,欲速则不达。”“组织‘反党小集团’和‘里通外国’问题,杀了头也没有!这是具体问题,可以调查。我对毛主席也谈过,这两点要保留。”
批判彭德怀的座谈会不得不暂时收场,西南局书记处决定建委成立一个批判小组,写文章在内部通报彭德怀的种种“问题”。彭德怀在笔记中写道:“这些简报在各级干部会上传播,这就把我做调查的道路堵塞了。”
西南局三线建委“揭发”彭德怀的《情况简报》被送到北京中央文革小组,小组成员关锋、戚本禹看过后,给小组顾问康生和组长陈伯达、副组长江青写信说:“彭德怀直到现在还是修正主义的一面黑旗”,为了“揭穿他的丑恶面目”,“彻底消除这个隐患”,希望中央“在适当时机在群众中公布彭德怀的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罪恶活动”,“撤销他的三线副总指挥职务”。
1966年6月1日,毛泽东欢呼北京大学聂元梓等人的“全国第一张马列主义大字报”出世,《人民日报》发表了《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社论。此后,高喊“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红卫兵运动卷地而起,“文化大革命”的狂潮迅速覆盖了中华大地。
8月5日,毛泽东在中共八届十一中会全上贴出了名为《炮打司令部》的大字报。共和国主席、党的二把手刘少奇岌岌可危。西南局和四川省委也开始遭到“炮轰”而自顾不暇,管不得彭德怀了。只是仍向他封锁了一切中央文件,也回避彭德怀的电话和约见。彭德怀不顾建委给他的“你就不要出去”的告诫,天天上街去看大字报。一次被红卫兵认了出来,以后他就戴上一个大白口罩。9月1日,西南局书记处通知彭德怀立即离开成都,出去躲一躲。彭德怀对着话筒大喊:“我为什么要离开成都?怕红卫兵找我算帐?!”“算旧帐不怕,算一百次也不怕!”
当时,彭德怀是怀着十分兴奋的心情注视着“文化大革命”,寄希望于“文化大革命”的。他对党内存在的官僚主义和铺张浪费现象早就深恶痛绝。毛泽东关于中国存在“国变色”、“党变修”的巨大危险的论断也在他心中引起了强烈的共鸣。应该说,在当时的具体历史条件下,他对毛泽东发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理论和决心是深信不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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