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斗在狼牙山【2】

1941年9月25日，天剛蒙蒙亮，突圍部隊和群眾已神不知鬼不覺地跳出了以狼牙山為中心的敵包圍圈，敵人卻認為我們的主力被他們包圍住了。天一亮，便像群餓狼一樣，惡狠狠地扑了過來。我們七連和留下的民兵密切協同，分兵把口，靈活御敵，在敵人必經之路埋下地雷，從各個方向朝敵射擊，造成漫山遍野都是八路軍的假象。從東西水村往棋盤陀爬上來的敵人，一路上伴著地雷的爆炸，死了四五十人。日軍指揮官高見和偽軍頭目趙玉昆硬是確信網了一條大魚，於是更加瘋狂地進攻。

在激戰中，連長劉福山負了重傷。他帶領的二班和機槍班大都犧牲了，情況危急。指導員把連長轉移到草叢裡，讓一個戰士守著，然后對我們說：“你們在山上掩護，爭取讓轉移的同志走得更遠些，保証連隊的主力安全突圍。你們堅持到中午，然后看情況，能往那兒撤就往那兒撤，明天到規定的地點集合。”說完后給我們補充了一些彈藥，並留下所有的地雷，接著就帶著連隊主力向龍王廟方向突圍。

這時，我們班的5個人趕緊在各個要道口上埋上地雷。指導員帶人剛剛鑽出敵人的火力網，我們就跟敵人打響了，為了吸引敵人，我們站著舉槍向敵人射擊。500多名日軍和趙玉昆的偽軍嗷嗷叫著，向我們扑來，他們踩響了地雷，炸得鬼哭狼嚎，尸體橫飛。未死的顫顫兢兢挪動腳步，但仍然窮追不舍。見此情景，班長馬寶玉爬著身子悄聲說：“注意！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開槍，在這兒，每人最多隻許打五顆手榴彈。”

日軍越來越近，我們死死盯著那一張張猙獰的面孔。

突然，班長馬寶玉抬起半截身子，猛地摔出一顆手榴彈，大喊：“打！”

手榴彈和子彈呼嘯著飛向敵人，鬼子被炸得東倒西歪，退下去了。

打退敵人后，卻招來一陣猛烈的炮火，山上的石頭炸得滿天飛，硝煙把我們籠罩著，啥也看不見。五人都彼此擔心戰友們遭到不幸。好不容易挨到敵人炮擊停止。班長仔細一看，嗬！五人都在，誰都沒傷一根毫毛。

我們一邊用稀疏的槍聲吸引敵人，一邊往棋盤陀山峰爬。突然，碰到一個叫冉元同的老鄉，就趕快喊：“老鄉，鬼子來了，趕快找個地方躲起來吧！”

冉元同便問：“你們上那兒去？”我告訴他上棋盤陀。他便勸我們不要上那兒去，說是附近有山洞，鬼子找不著，叫我們跟他去。我們感激地告訴他，我們不能躲，要把敵人引上棋盤陀。

這時，傳來了日軍的怪叫聲，我們趕緊往棋盤陀山峰上爬，誰知那兒早已上去了敵人，機槍一個勁地朝我們打。我們隻好攀上棋盤陀附近的另一個山峰。

這個山峰叫牛角壺，異常險要，那凌空而起，伸出來象隻牛角的懸崖叫人望而生畏。牛角壺三面是懸崖峭壁，我們等於走向了絕路。冉元同遠遠望著發呆了，日軍發現了他，向他開槍，他連忙藏進牛角壺附近的大蓮花瓣山上去了。

我們往牛角壺爬了一陣又停住了。大家知道，前面是一條絕路，這時我們仍可沿著隱蔽的盤陀路擺脫敵人，但是，大家擔心部隊和群眾還沒走遠，敵人還會繼續追擊。

班長瞅著周圍的地形說：“在這兒頂一陣子吧！”大家便臥倒，打開手榴彈蓋，在前面擺了一溜。這裡有小樹，有半人多高的草，藏下百八十人完全沒問題。正因如此，敵人摸不清虛實，不敢貿然行動。對我們來說，又為主力部隊轉移贏得了時間。

扑向牛角壺的幾百名日軍，頭一回沖上來7個，2人在前，5人在后。隻聽到“啪”的一聲槍響，一個端機槍的日本兵往后一仰，旁邊的那個趕緊扶住他，把他放到一塊小草地下，用布給他纏頭，然后把他背下去了。有個鬼子一搖小旗，又上來30多個鬼子，並在鬆樹坨擺上小炮，在東西水村架上了重機槍，往牛角壺猛烈射擊。

一陣炮火過后，敵人開始沖鋒。我們連打退了敵人四次進攻，五個人一個也沒少。“鬼子又上來了，打！”班長馬寶玉喊道。宋學義抓起手榴彈就扔，我打一槍就換一個地方，好象有使不完的勁。半人深的山草被炮火打著了，火苗竄得好高。胡德林推了我一把：“班副，著了！”我一看棉襖背上冒火了，連扣子也顧不得解，使勁一撕，脫下扔掉。敵人的第五次沖鋒又被擊退了。

太陽偏西了，親人和戰友早已遠去，掩護突圍的任務早已完成，現在該撤了。可是，已經走不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