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党无线电通讯事业的创建【2】
我原来在汉口,没有职业。一九三○年四月,汉口的党组织派我到上海学无线电,我非常高兴。组织上因为经济困难,只给了我十五元钱路费。当时我在一个小旅馆里已经住了很久,积欠了十几元房钱和饭钱,这十五元钱就是全部交了也不够,只好把蚊帐拿出去当了两元八角钱,又在两个穷同乡处挤出了十元钱。和旅馆结帐后,剩下的钱还不够买船票的。由于水手的帮助,用了“看黄鱼”的办法,我才坐上到上海的轮船离开了武昌。到上海时,我身边只有一角多钱了。下船后人生地不熟,一家饭店的接客的过来提起我的行李,要我去他们那里住下。到了饭店一看,每天房钱竟高达二元九角七分,我怎能住得起!只好拿出一件夹袍子去当了四元钱,第二天就搬到一个小旅馆去了。又过了一天,李强(化名张振声)找到我,给了我五元钱,让我安心住着休息,等他派人来接我。后来是王子纲来把我接到静安寺路西摩路口一处小阁楼中,同伍云甫住在一起。因为这间阁楼住两个人实在太挤,又搬到赫德路一个稍大的亭子间住下。从此我就安下心来开始学习。
教我们的老师就是张沈川(化名沈哲)。因为伍云甫比我先来,他也能帮助我。我们的学习用具只有一个电键、一个蜂鸣器和一块干电池,再加上几张纸和两支铅笔。我们俩轮流着一个发,一个收,“滴滴答”、“答答滴”,天天都是这样练,真是够单调的。两个月以后,买来了两付耳机和一个矿石收音机,可以收听徐家汇天文台的气象资料,才使我们有了更多的兴趣。学习了四五个月以后,我们的收抄能力已达到每分钟110—120字,这时就可以上机工作了。
在我们学习期间,二房东看到我们整天在家里“滴滴答”、“答滴滴”地忙个不停,感到有些奇怪或是不放心。有一次他问我们这是在干什么,我们说因为没有找到事做,想学学无线电这门技术,以后也好找个职业。他又问我们在哪个学校学习,我们说没上学校,只是请一个朋友来教我们,每月给他一些车钱。当时上海这类情况很多,所以二房东也就相信了。
学习期间,组织上给我们每人每月七、八元钱的生活费(房租不算在内),除了吃饭所剩不多,还要订一份报纸,买些生活必需品,因此生活过得比较艰苦。为了购买生活必需品,我们就挤伙食费,长期都是每天买一把小白菜,一块豆腐,或者一块“日本”咸鱼充当副食。如果买两角钱肉,就一定要放在菜篮子上面,好让二房东看到我们也能吃到肉。我还记得过端午节的那天,正好没有米了,八、九点钟还未举火。二房东来到我们屋里,问我们:“吴先生,今天过节,你们吃什么好的呀?”这一问把我们都问愣了。伍云甫很机灵,即很随便地回答说:“今天我们不做饭,有个朋友约我们到他家里过节。”我在一旁听了觉得好笑,又补了一句:“到时候了,我们该走了吧?”这样就把二房东催走了。我们出门到马路上转了一圈,中午回家时送钱的同志还没有来,只好找出一件衣服当了一元钱,跑到远一点的小面馆里每人吃了一碗阳春面和一个烧饼。剩下的钱买了一点米面回家做晚饭。那时生活虽然艰苦,但想到我们是在为革命学技术,就觉得这种生活非常有意义,也不觉得苦了。
在学习期间,我们一般不外出,也很少和别人通信,为了保密,对外写信总是利用高级饭店或医院做通信处。因为这些地方在厅门口都设有一个信袋,服务人员收到信以后,如果在各房间都找不到收信人,便把信插在厅门口的信袋内,让收信人自己来取。当时我们常用“东亚大饭店”或“宝隆医院”做通信地址。因为这种地方一般人住不起,特务们以为是有钱人的来往信件,就不去注意了。二房东对我们这些外地的年轻人没有信件来往,曾经发生过怀疑。因此,我们还常常自己写信从外面投邮寄回来。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