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党无线电通讯事业的创建【3】
一九三○年九、十月间,党中央决定从各地抽调一些同志来上海集中办一个无线电训练班,在法租界巨籁达路四成里租了一幢楼房,挂出了一块“上海福利电器公司工厂”的招牌。训练班的实际负责人是李强,张沈川教报务,吴克坚管组织和财务。此时,在苏联学习无线电的一些同志已陆续回国,其中一部分同志在这个训练班中担任了教学和领导工作。方仲如教电学,兼管学员的政治学习和组织生活;陈保礼(沈侃夫)教机务;毛齐华等都是教员。当时各地派了十六个同志来学习。学生对外的名义是工人,教师对外的名义是经理或工程技术人员。但是这个“工厂”没有隆隆的机器声,也不进原料,不出产品,进进出出都是些中青年人,于是引起了侦探的注意,他们曾借故来查过两次。
同年十二月的某一天,这个训练班终于被敌人破坏,张沈川、方仲如、陈坦、石光、苏刚达等二十人被抓走了。那时我和另外几个人已先后分配工作,所以没有被捕。伍云甫走到弄堂门口,看到二楼窗帘已打开(暗号),就没有进屋。涂作潮当时提着一个油漆桶,走到“工厂”门口,法国巡捕以为他是油漆工人,要他“滚开”,所以也没有被捕。被捕的二十人虽经上海市公安局、南京军事法庭几次严刑拷打,但没有一人承认是共产党员,没有一人泄漏党的任何机密,可还是被国民党反动政府根据《危害民国治罪法》第六条“宣传与三民主义不相容之主义”的规定判了刑。被判处有期徒刑九年十个月的十七人,六年六个月的三人。其中陈保礼、麦建屏、谢小康、张庆福四同志都因患恶性痢疾,得不到治疗,两年内先后在狱中病逝。陈保礼同志临终前不断地说:“要听‘妈妈’的话!”就是要大家听党的话。在五十年后的今天,这四位经受了严峻考验的好同志仍然使我们深深地怀念。
从两次办训练班的实践证明,在国民党统治区集中办训练班是很困难的,还是采取分散训练的办法比较好。
我是在一九三○年十月结束了学习生活,被分配到电台工作的。电台设在慕尔鸣路,由毛齐华夫妇兼作掩护人。房间布置得比较“阔气”,有大衣柜、梳妆台、烤火用的电炉,以及花瓶、古书、麻将牌等等。收发报机放在大衣柜内,电瓶藏在楼板底下,电炉是用来掩饰通讯用电的。为了避免发报时邻家的电灯闪跳,引起人们的惊慌和敌人的注意,我们总是等到深夜一点到三点才工作。
读者都看过《永不消逝的电波》这部电影吧,那是一部反映了真实情况的影片,我们看后感到很亲切。当时,我们每天晚上都是那样紧张地工作,非常仔细和准确地把每一个字发出去或收下来。记得在我调到电台以前,张沈川在这个电台工作。一九三○年八月间,他得了伤寒病,发高烧,医生让他休息。可是这部电台只有他一个报务员,怎能休息呢?因此每个深夜他都由别人扶着上机工作。结果病情日重,吃了药也不见效,以致引起了医生的怀疑。他的这种苦干精神,使我十分感动,并下决心向他学习。
我们的任务是负责与香港的电台联系。我们和香港电台的同志虽然相隔几千里,而且从未见过面,但通过工作建立了一种同生死共患难的同志感情。彼此都非常关切,非常熟悉,连彼此发报的手法都能辨认出来。后来香港电台的同志被捕了,我感到非常悲痛。直到最近才知道这个同志名叫邱德。
三十年代初,革命根据地蓬勃发展,党中央急需和各根据地直接联系。一九三一年一月,组织上决定要我筹建新的电台,准备直接同江西的红军通报。与此同时,党中央派涂作潮等同志进江西根据地。涂等原准备和敌军师长张辉瓒的家属一起进江西根据地,因为张辉瓒在国民党对我第一次“围剿”时,任前敌总指挥被我活捉,他的家属愿意为我们护送无线电器材和人员到江西根据地,以换取张辉瓒的生命。但行至南昌得知张辉瓒已被苏区人民处决,于是涂等便冒着极大的危险赶回上海。他们回到上海一星期以后,中央又决定派涂作潮、伍云甫和我三人到江西根据地去。在这之后不久,中央还派王子纲、蔡威、宋侃夫等同志到鄂豫皖根据地,派喻杰生等同志到湘鄂西根据地,去开展无线电通讯工作。
我和涂作潮、伍云甫三人是由党内交通护送,绕道香港、汕头、福建,到达江西中央苏区的。在我们之后,中央还先后派来了几批从事无线电通讯工作的同志,现在记得的有王逸群、岳夏和杨兰史等同志。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