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来大革命失败原因研究述评

大革命失败的原因，一直是学术界十分关注的问题，数十年来已形成丰硕的研究成果。20世纪末有人就此问题进行过研究综述。(参见房晓军：《大革命失败原因研究综述》，《山东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1999年第2期。)从那以后，由于新的历史文献不断挖掘，新的研究视角、研究思路不断开拓，又逐渐形成不少有分量、有深度的研究成果，这些成果对以前的观点和结论有印证，也有补充丰富，更有不少调整和修正。本文即是对这些重要成果的梳理，以期对十余年来关于大革命失败原因研究的面貌有一个全面客观的展现。

一、关于共产国际与大革命失败

1．关于共产国际指导思想中的苏联利益导向。刘海霞、慕向斌指出，苏联利益导向下的共产国际政策和策略对中国大革命造成极大的危害。(参见刘海霞、慕向斌：《苏联利益：共产国际在中国大革命中的隐形指挥棒》，《内蒙古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3期。)张希宁指出，大革命时期共产国际把“保卫苏联”作为中国革命的指导思想，从而错误地分析了国民党的革命性，致使蒋介石、汪精卫篡夺了革命的领导权，导致大革命失败。(参见张希宁：《1924-1927年共产国际关于中国革命政策和策略失误的基本原因探析》，《东岳论丛》2001年第3期。)宁小银补充指出，共产国际从苏联利益出发指导中国革命，造成苏联顾问对蒋介石的错误认识，这是造成大革命失败的原因之一。(参见宁小银：《大革命时期共产国际对蒋介石的错误认识及策略产生的原因》，《株洲工学院学报》2002年第3期。)姚金果认为，共产国际和联共（布）基于苏联利益对中共的集权式领导严重弱化了中共的独立性，影响到党的正确决策的形成，从而导致中国大革命的失败。(参见姚金果：《大革命时期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共三者之间的组织关系》，《党的文献》2003年第5期。)

2．关于共产国际东方战略的缺陷。姚金果认为，大革命失败的理论根源在于共产国际东方战略。中国半殖民地革命实际上包含反对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两种性质的革命，而共产国际的东方战略的核心内容是建立反帝统一战线，这就造成共产国际指导中国大革命时出现把反帝革命运动实用主义化的错误，这种错误必然造成在重大问题上对国民党的退让，同时遏制反封建的土地革命，因此东方战略的内在规定性是大革命时期右倾错误的根源。(参见姚金果：《共产国际东方战略与大革命时期的右倾错误》，《中共党史研究》2003年第3期。)

3．关于共产国际在国共两党中过分看重国民党。张留见从共产国际对国共两党不同政策的角度提出，共产国际、苏俄在军事上支持国民党，压制共产党，从而导致大革命失败。(参见张留见：《浅析大革命时期共产国际对中国的军事援助》，《洛阳师专学报》1999年第1期；张留见：《大革命时期共产国际对中国共产党的限制与陈独秀的抗争》，《洛阳大学学报》1999年第3期。)姚金果指出，共产国际和联共（布）之所以看重国民党，乃至出现右倾错误，是其偏重于反帝革命的实用主义观点所致，有学者认为这个观点是“立足于世界革命和世界战略的高度分析”(范德伟：《对大革命失败原因的新探索--评〈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大革命〉》，《红河学院学报》2005年第1期。)。贾立臣等指出，俄共（布）中央为了构筑远东防线，在建立和强化“俄共（布）与国民党联盟”过程中，始终推行“抬国压共”政策，最终导致大革命失败。(参见贾立臣等：《论俄共（布）在中国推行的“抬国压共”政策》，《大庆师范学院学报》2006年第1期。)王德京认为，共产国际和联共（布）中央在北伐前期认为采用“汪蒋合作”就能限制蒋介石的军事独裁，在北伐高潮中一直坚持利用蒋介石的路线，这种思想导致中国共产党丧失了壮大革命力量的机会。共产国际和斯大林始终把国民党看成是革命的主要依靠力量，最后导致大革命的失败。(参见王德京：《北伐期间共产国际的指导方针与大革命的失败》，《中共党史研究》2005年第1期。)叶昌友指出，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共产国际对武汉国民党及其政府出现严重的认识偏差和对策失误，从而导致大革命的失败。(参见叶昌友：《从共产国际对武汉国民党及其政府的认识偏差与对策失误看大革命的失败》，《社会科学辑刊》2006年第2期。)

4．关于共产国际的“左”、右倾错误。

唐宝林认为，1923-1925年莫斯科提出的路线基本上是正确的，随后的政策向右倾转变，结果导致大革命失败。(参见唐宝林：《重评共产国际指导中国大革命的路线》，《历史研究》2002年第2期。)杨熙曼认为，共产国际在指导大革命的政策上表现为右倾，但与之相联系的则是“左倾教条主义”，如共产国际对国民党实行退让是对资产阶级的退让，表现为右倾，实际上这种退让是与把国民党看成是工农党和小资产阶级政党的“左”倾理论认识相联系的，在实践中这种“左”倾认识转化为右倾错误；同时，共产国际认为国民党右派在叛变之前是革命的，因此放松了警惕，这种右倾错误是与把资产阶级分为革命和妥协两部分的“左”倾认识直接联系的。正是共产国际的这种“左”倾认识导致了大革命的失败。(参见杨熙曼：《共产国际指导中国大革命理论与政策关系新探》，《中共党史研究》1997年第5期。)

笔者认为，学界对共产国际的指导失误是造成大革命失败原因的分析是符合历史事实的。当然也应看到，中国共产党建党之初能够实现国共合作，掀起轰轰烈烈的大革命运动，并在此过程中得到迅猛发展，这与共产国际的支持和指导也是分不开的。而关于共产国际对华政策以苏联利益为导向，笔者认为也不能一概这么说，中国的大革命符合苏联利益是真的，但毕竟完全为苏联利益服务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