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式整军运动的回顾【4】

（三）

　　抗日战争初期，我在太行山八路军野战政治部，参与了1939年、1940年的两次“政治整军”。但这次新式整军和那时的整军大不相同。其不同之点，就在于毛主席说的，“是完全有领导地和有秩序地采用民主方法进行的”①。而实施领导、保持秩序、发挥民主效力的首要一环，则是紧密联系实际的理论学习和教育，用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党中央的方针、政策，武装指战员的头脑。它是开启诉苦闸门的钥匙，进行三查的镜子，开展三大民主的指针，调动革命积极性和创造智慧的先导，完成整军的保证。不论是由上而下的整顿过程，还是由下而上的整顿过程，都必须抓好这种同实践相一致的理论学习和教育，才能实现无产阶级先进思想的领导，使运动沿着正确轨道前进。这对于我们这支以农民为主要成分的革命军队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①《毛泽东选集》第4卷，第1312页。

　　在近一年的整军过程中，这种学习、教育有3次。开始以学习《大纲》、《宣言》、《训令》为中心内容，解决阶级立场和投入土改的问题；第二次是学习《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在晋绥干部会议上的讲话》等毛主席的著作和指示，解决树立夺取全国胜利的信心和贯彻执行民主革命总路线、总政策的问题；最后是以中高级干部为对象，学习党中央的《重印左派幼稚病第二章前言》及列宁的《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第二章，解决加强纪律性，反对无组织无政府状态的问题。自然，学习内容不只这些，各野战军都按不同情况有所增减，有适宜的选择。比如，中原野战军还学习了《中共中央关于增强党性的决定》（1941年）以及《人民解放战争两周年的总结和第三年的任务》等新华社的重要社论。

　　自9月中旬全国土地会议结束，到1948年春，各军区、野战军普遍按土地会议精神进行了土改政策的学习和教育。广大指战员热烈拥护彻底平分土地，对于学习土地法大纲，兴趣极高，还想出许多办法宣传土地法大纲。许多刚刚下连的解放战士纷纷给家里写信，将土地法大纲寄回家乡，告诉家人，别再还债，打倒蒋介石回家分田翻身的日子快到了。

　　晋察冀中央局自10月3日到石家庄战役开始后的11月9日，召开了“晋察冀边区土地会议”。随后，中央局和晋察冀军区作出决定：贯彻整党整军，各纵队抽出人员在自己的作战地域参加由当地党委领导的土改工作；领导干部下部队讲解土地法，普及平分土地的政策及知识，提高骨干向驻地群众作社会调查和宣传土地法的本领；号召并组织指战员给家里写信，鼓励亲人积极参加土改斗争。部队的行动，为边区广大农村形成“前边打老蒋，后边挖蒋根”的轰轰烈烈的群众运动，起了很大作用。

　　东北野战军11月9日结束秋季攻势后，立即传达全国土地会议文件，要求部队领导结合诉苦运动讲解《中国土地法大纲》及东北局的《告农民书》，深化土改教育。对于随后展开冬季攻势，是极好的政治动员；对于冬季攻势后转入整党整军，也是很好的思想准备。

　　在进行土改学习和教育中，除了以会议方式传达贯彻中央精神外，陈毅同志等华东军区首长，于12月15日下达了《华东军区关于全军坚决拥护土地改革的命令》①。

　　①《军队政治工作历史资料》第11册，第167—168页。

　　命令昭告：伟大的爱国自卫战争也就是伟大的土地革命战争。我们目前的任务在于“积极赞助与支持农民正在进行的‘彻底平分土地’的正义行动，以达到消灭封建与半封建的剥削制度，实现耕者有其田的土地制度。”

　　命令指明：全体人员立即加紧土改学习，不准有任何人站在这个学习之外；在实际行动上，必须站在群众方面，不准有任何一个机关采取袖手旁观与漠不关心的态度；出身地主富农或家庭为地主富农的干部，应当坚决抛弃原来的阶级立场，不准写信回家或暗或明地支持地富家庭；工农干部则应坚决保持其阶级的纯洁性，随时随地不要忘本，不得有任何假公济私与包庇、袒护地富的行为。

　　命令最后号召全体指战员，普遍地贯彻三查三整以适应土地改革要求，以高度的政治自觉遵守上述铁的纪律。

　　1948年初，华东野战军开始集中学习土改政策。许多参加过第一次大革命的老同志，也都以亲身经历告诫部下，必须坚定无产阶级立场，对农民要求彻底平分土地，消灭封建剥削，采取明确的政治态度。粟裕同志说得好：“土改学习，是人民解放军内部的一次革命。不仅是一般的思想改造，工作检查，更重要的是阶级界限的明确划分，阶级成分的彻底检查，改造非工农出身同志，使之无产阶级化，肃清地主、富农、小资产阶级及一切非无产阶级思想意识，保持人民解放军的纯洁性。使解放军的每一个成员，都全心全意的为中国人民的彻底解放而奋斗。”①

　　①《军队政治工作历史资料》第11册，第277页。

　　粟裕同志还说：我们的反攻，不同于拥有强大国防工业基础的苏联红军对德国法西斯的反攻，也不同于1925—1927年被蒋介石篡夺了领导权的“换汤不换药”的国民革命军的北伐。今天我军还未取得对敌军绝对的优势。反攻是包括军事、政治、经济、文化多方面的斗争，尤其重要的是群众翻身实行土改的斗争。他要求部队完成土改学习，发扬红军的光荣传统，人人都随时随地做群众工作，帮助群众平分土地，建立民主政权，扩大和巩固新解放区①。

　　①《军队政治工作历史资料》第11册，第281页。

　　陈老总把打到蒋管区，叫做“用蒋介石的骨头熬蒋介石的油”。的确是这样。而且蒋管区到处是干柴。受尽地主、国民党残酷剥削、压榨的蒋管区老百姓，天天盼我们，等我们去。我军到了新区一讲平分土地，群众热烈欢迎，纷纷起来分地主的粮食、浮财，青年竞相参军。往往我军在村子住一夜，第二天就有一二十个青年走进部队行列。

　　与此同时，随着老解放区平分土地的胜利，仅在1947年下半年几个月，就有60万翻身的青年农民入伍。他们政治觉悟高，斗志旺盛，一到部队就问：“离南京还有多远？”“什么时候去捉蒋介石？”尽管他们缺乏军事训练，但打起仗来十分勇敢。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到来，给部队学习土改政策，进行诉苦、三查，增添了朝气蓬勃的新生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