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我想給大家介紹一下幾個俄羅斯政治學方面的國際會議。看看俄羅斯的政治學家們都在做什麼，他們研究哪些問題。我從 2013 年秋天到2014 年 7 月底在俄羅斯訪學，參加了幾個俄羅斯政治學方面的國際會議。

第一個會是在 2013 年 11 月下旬召開的，主題為“政治學——21 世紀：政治價值和政治戰略”，由俄羅斯政治學學會和莫斯科大學政治系共同主辦。大會主題發言的題目包括：歐亞一體化的地緣政治斗爭，全球化——俄羅斯國家政治的新挑戰，俄羅斯政治傳統面臨 21 世紀的挑戰，俄羅斯政治進程的價值特征與國家發展戰略問題，制度化的局限性和可能性——后共產主義治理體系多樣化中的價值目標與日常行為方式的作用，當代政治中的歐亞思想。除了大會主題發言之外還分了四個組，四個組的議題分別為：當代俄羅斯社會的政治價值——研究的問題和前景﹔當代俄羅斯政治學的思想爭論——歷史與理論﹔俄羅斯地區政治進程——政權體系演變與社會政治結構﹔21 世紀的國際政治趨勢、創新與戰略。四個組絕大部分學者的發言都在談俄羅斯的政治價值、政治心理和政治文化等方面的問題。

第二個會是在 2014 年 7 月初舉辦的，是俄羅斯政治學家協會第一屆代表大會，主題為“俄羅斯的國家利益：全球優先任務、政治戰略與前景”，主辦方稱有 400 人參加，全球 30 多個國家的學者與會。這個會議討論的問題跟前面的會類似，分組議題分別為俄羅斯社會政治價值與國家發展戰略﹔21 世紀上半期國際關系和世界政治的新趨勢——對當代國際政治格局的理解﹔政治溝通與信息空間 ﹔學術研究問題與政治學教學 ﹔俄羅斯地區政治進程。另外有幾個小的圓桌會議，包括：烏克蘭危機，國家青年政策與愛國教育，當代俄羅斯政治的新媒體與社會網絡。

2014 年 12 月初我參加了俄羅斯政治學家協會和歷史學學會合開的會議，主題是“俄羅斯公民社會與地方自治”。

第二，我想跟大家分享一下我在 7 月初會議上的發言。

我講的是俄羅斯政治價值和政治文化傳統。一方面俄羅斯有東西交融的特點，他們早就有對西方的崇拜，所以才有蘇聯解體以后俄羅斯一心向西，在很短的時間內迅速架構起西方框架的政治體制。

另一方面是受東方專制主義的影響，特別是向西受挫后新斯拉夫主義興起，體現出俄羅斯人對父權、對威權的崇拜從未消失，這也是他們能夠接受今天俄羅斯的政權模式和治理方式的原因。俄羅斯還有一個傳統，就是自信、大國主義，甚至是霸道。在中國研究俄羅斯問題的學者中特別流行一句話 ：

“用理智不能理解俄羅斯”，其實丘特切夫的這首詩后面還有幾句，特別是最后一句，“你隻能相信俄羅斯” 。 我跟俄羅斯學者講他們的自信， 甚至霸道，我說這體現在 2008 年俄格戰爭中，體現在 2014 年收回克裡米亞事件中。我這麼說，俄羅斯學者很認同，他們都能接受這樣的說法。

第三，我想簡單總結幾句俄羅斯政治學家們現在的研究。

研究俄羅斯政治，有很多國家層面的問題，包括政治體制、政黨、政治形勢、選舉等等。但從前面介紹的幾個俄羅斯政治學會議來看，跟我們的研究不同，他們絕大多數議題都是務虛的，關注的是政治思想、政治價值方面的問題。而對我說到的這些國家層面的政治問題則很少談及。地區層面的問題相對具體一點，地方來的學者有時候會講講當地的狀況，但是在發言中還是會側重思想價值層面的問題，講地方具體的政治進程的也特別少。這個現象挺有意思，值得思考。

第四，我認為綜合研究特別重要。

把政治、經濟、社會和文化做一體化研究，隻有這樣才能明白俄羅斯這樣的國家。比如說，政治價值、政治文化不只是影響國家的政治體制、政治模式，它對社會問題也會產生深刻的影響。俄羅斯在憲法中確立自己是社會國家，這就體現出俄羅斯傳統政治文化對自己作為社會國家的認同的非常大的影響。龐大鵬也曾講到壟斷經濟對政權的影響。

如果能夠把這些問題結合起來研究非常有益，當然真正在研究中落實起來會比較困難。

第五，我認為應該建立俄羅斯學研究的板塊和層級架構。

應從更宏觀的角度去架構俄羅斯研究，盡管政治、社會、文化的范圍已經很大了。該領域裡的學者，研究俄羅斯政治、經濟的多一些，研究社會、文化的則屬鳳毛麟角。即便是研究政治、經濟的，也比較分散，你研究這個問題，他研究那個問題，構不成體系。如果我們能把應該研究俄羅斯哪些問題理清楚，哪些是第一層級的問題，哪些是次一級的問題，橫向上規劃板塊，縱向上構架層級，即便我們人員不夠，但按這樣一個體系把研究逐步向前推進，也可能會對俄羅斯研究中一些重要的板塊和問題，比如我們今天所說的俄羅斯政治社會文化問題有比較清晰和深入的研究，進而對俄羅斯形成較系統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