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第1期【13】

作者:    發布時間:2012-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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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第1期【13】

在新編《陳毅詩詞集》出版座談會上的致詞
(2011年12月20日)
陳昊蘇

今年是我父親陳毅元帥誕辰110周年。我們參加了一系列紀念活動。現在中央文獻出版社出版《陳毅詩詞集》,可以說是一個重要的紀念活動,在歲末年終得以完成。我和我的弟、妹非常高興地前來參加出版座談會,謹對中央文獻研究室的各位領導和有關專家表示感謝!這本詩詞集的出版,也是老一輩革命家詩詞出版、學習、研究的大事,中央文獻研究室及中國毛澤東詩詞研究會為此大力提倡和推動,取得可觀的成績,我們也要表示熱烈祝賀。今天有許多同志出席座談會,對包括我父親詩詞作品在內的老一輩革命家詩詞創作發表了熱情的評介講話,使我們深受教育和鼓舞,在這裡也要特別向大家表示崇高敬意!
我父親作為老一輩革命家,畢生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事業奮斗,他有三種主要的身份,即元帥、外交家和詩人。元帥是從事軍事斗爭、戰爭事業贏得的光榮稱號﹔外交家是在和平年代為推動國家建設發展及世界和平而付出辛勞的重要職業﹔而詩人是他投身文化事業作出畢生努力的創造性領域,在他自己的心目中具有最珍愛的地位,也得到他同輩的人們和廣大的人民群眾的親切認同。從這個意義上說,《陳毅詩詞集》的出版是他誕辰紀念活動的最后的完成,我們感到無比欣慰,要再次表達最誠摯的感謝。
父親1919年赴法國勤工儉學,1921年參加愛國學生運動,投身於現代中國爭自由、求解放的革命運動,到1972年1月逝世,整整奮斗了50年時間。這其中從事詩詞詩歌創作的時間也長達48年,留下了大約350多篇700余首詩作。在他生前,這些作品曾經有相當一部分發表出來,與他所從事的革命工作、戰爭事業緊密聯系,發揮了積極的戰斗作用。但這些發表出來的作品比較零散、疏於保存,不可避免地有所遺失。樓適夷同志曾在50年代建議他把詩作搜集整理出版成書,被他婉拒了。他說那時候工作太忙,沒有時間編集子。他是期待著有一天閑下來,再來整理自己不斷積累的作品。后來由於發生“文革”的劫難,他未能完成這個設想,而把詩集出版的責任留給了自己親愛的妻子,也就是我們的母親張茜同志。
從1972年1月到現在,整整40年過去了。我們的母親在父親逝世時繼患不治之症,她以最堅強的意志在最短暫的時間內完成了父親詩作的整理工作。到1974年她逝世之前,她編成打印本的《陳毅詩詞》和《陳毅詩詞選集》,成為1977年《陳毅詩詞選集》和1993年《陳毅詩詞全集》的底本,也是這次《陳毅詩詞集》的最重要的版本依據。我們的母親為我們父親的詩作整理出版,作出了最重大的貢獻。她於1974年3月20日不幸病逝,她全部的生命都融入老帥的詩歌世界,她的名字因而鐫刻在我們父親詩歌作品的豐碑之上,在中國走向光明與進步的歷史上留下不應該磨滅的印記。
在我母親整理編輯父親詩作的過程中,趙朴初同志作為父親的摯友,給予了極大的幫助,這一點也是我作為后人所永遠不能忘懷的。利用這次《陳毅詩詞集》出版的機會,也應負責任地作出說明,並向我的恩師趙朴老表示深沉的感激。
關於陳毅元帥詩詞作品歷史意義,我母親1973年11月18日為《陳毅詩詞選集》油印本撰寫序言時曾有過兩段精辟的敘述,我作為兩位老人的后代,有必要在這裡鄭重地加以引証:
“陳毅同志早年詩作,已經具有反抗舊社會的思想傾向和斗爭要求,然而,只是當他參加黨,特別是參加紅軍的戰斗行列、投身於武裝斗爭之后,他個人的經歷才更緊密地聯結於中國革命的斗爭歷程。他的詩詞是他自己堅持戰斗、辛勤工作的紀實,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他的同時代人在毛主席指引下進行變革社會的革命與建設事業中經過的歷史道路。我以為這是陳毅同志詩詞的重要意義所在。
“陳毅同志靈活地運用白話詩和三言、四言、五言、六言、七言、雜言、古詩、格律詩、長短句等形式來抒情寫意,歌頌革命事業,在詩詞領域中,以他的創作實踐,探出了一條古為今用、推陳出新的途徑。我以為這是陳毅同志詩詞在藝術上的特色。”
時間過去了40年,中國革命勝利前進的步伐跨越了兩大歷史階段,中國與世界的面貌都發生巨大的改觀,但我母親當年講過的話仍然有效,這使我感到無限的欣慰。我和我的弟、妹仍然堅持我們母親的看法,以此認識父親詩詞的政治意義和藝術特色。
我們黨誕生以來走過整整90年的漫長征途,陳毅元帥所經歷的是前50年的曲折過程。他的詩詞作品確實可以看成是這50年歷史進程的一份生動記錄,從個人的經歷反映出整個國家的發展與進步,表現出時代的光彩與中國的特色。從大的事件著眼,紅軍的創業和我黨我軍經營華東的完整歷史過程,新中國建設事業的發端和在國際舞台上最早的艱難進取,他以一位參與者的身份寫下詩史,體現出我黨第一代領導集體的宏大氣魄與遠見卓識,確實值得我們作為后人寄予珍愛與關注。他未能參與黨在后來40年的奮斗經歷,但他卻以自己的詩作寄予了熱忱的盼望,而且貢獻了成熟的智慧供后人體會。這些都是我們所不應忽視的。
陳毅元帥詩詞作品的藝術特色確實如母親所說,是古為今用,推陳出新,在繼承中創新,在創新中繼承。他1942年寫《湖海詩社開征引》,表達出他對新時代詩歌文化的追求與期盼:
應知時勢變/新局啟聖智/人民千百萬/蓬勃滿生氣/斗爭在前茅/屈伸本正義/此中真歌哭/情義兩具備/豪氣貫日月/英風動大地/萬古千秋業/天下為公器/先聖未能此/后賢乏斯味/若無大手筆/誰堪創世紀/嗟予生也魯/空有運斤意/淮南多俊賢/歷代挺材異/詩國新疆土/大可立漢幟
他對於中國革命詩詞文化的熱情贊美,躍然紙上,同時他也是一個謙虛的人,實事求是地估計到自己詩作的局限,而把詩歌創新成就的宏大成就許給以毛主席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的集體創作和他們共同開啟的無限美好的未來。
我們作為后人並不希望對先人的功業過分溢美。父親活著的時候就說過這樣的意見,每一代人隻能完成自己所面對的使命、而把歷史的進步留給后人,留給未來。1965年他寫《昆明游西山》就這樣說:
這不過是十五年/歷史方向剛改變/山河大地開新面/還要再看幾十百多年/那時節,博物館裡找我這詩篇/讀者們將要議論加指點/瞧,當時多麼平淡,多麼朴素/哪及我們現在的富裕豐足/真個是后后勝前前
現在過了40年,人們已經完全可以體會出他的預見是正確的。而且如他所意料,人們對前人實踐的批評變得更加嚴厲。這中間有一些是正確的,有一些則未必。我們黨在第二、三個30年奮斗中確實走過一些彎路,人們的認識不可能不帶有偏差,這些當然需要糾正。我父親的詩作也有這樣的情況。在60年代他談及文藝的政治功能時曾經說過,文學要反映政治斗爭的現實,但也不可以貼得太近,避免跟隨現實陷入錯誤之中。他當時舉的例子是電影《北大荒人》。現在看來,父親有一些詩作因為與當時的政治貼得太近,確實造成了一些消極的后果。這也是留下一點歷史的啟示。
1993年出版《陳毅詩詞全集》的時候,我填了一首《人月圓》詞,謹在此獻上:
英雄史詩編成日,開卷是春華
鐵流東向,旌旗血染,戎馬生涯
青鬆晚節,獻身宏業,建設國家
曲分三部,事傳百歲,世紀之花